秋日的暖陽灑在庭院里，沈玉華正倚在軟榻上品茶，茶香裊裊升起，在空氣中氤氳開來。夏蘭剛離開不久，院子里一片靜謐。

“少夫人，玉姨娘求見。”丫鬟輕聲稟報。

沈玉華手中的動作微頓，眸光閃動。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纖細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這玉嬋，倒是來得正是時候。

“讓她進來吧。”

不多時，玉嬋款款走入院中。她今日著了件淡青色的襦裙，發髻簡單挽起，面上略施粉黛，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少夫人安。”玉嬋福身行禮，聲音輕柔婉轉。

沈玉華看著她這副做派，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這玉嬋，當真是個好演員。整個侯府上下誰不知道，她最是擅長扮可憐博同情。

“玉姨娘有事？”

話音剛落，玉嬋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裙擺在地上鋪開一片青色的漣漪。“求少夫人開恩，放了梅音吧！”

她聲音哽咽，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梅音年幼無知，沖撞了世子爺是她的不是。這半月來日日抄寫家規，身子都熬壞了。都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教好，少夫人要罰就罰我吧！”

沈玉華靜靜地看著她這番表演，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院子里的風輕輕吹過，帶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這玉嬋，怕是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盤。若是自己不肯，司云霆定會心生憐憫。這女人，還真是時時刻刻都在算計。

“玉姨娘這般說，倒是讓我為難了。”沈玉華慢悠悠地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既然你這般誠懇，那便放了梅音吧。”

玉嬋明顯愣住了，她抬起頭，眼中還掛著淚珠，顯然沒料到沈玉華會這般輕易答應。

“多謝少夫人開恩！”她連連叩首，額頭都磕紅了。

待玉嬋離開后，沈玉華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院子里的夏梅開得正艷。這玉嬋下毒一事，也該讓司云霆知道了。

夜色漸濃，華燈初上。司云霆剛要去夏蘭處，卻在長廊轉角處遇到了司梅音。

“爹爹！”小姑娘一聲歡呼，撲上來抱住他的腿。她仰起小臉，眼中含著淚花，“梅音知錯了，求爹爹原諒！”

司云霆看著女兒淚眼婆娑的模樣，心中不免一軟。這半月來的禁閉，似乎真的讓這丫頭長進了不少。

“真知錯了？”他蹲下身，輕輕擦去女兒臉上的淚痕。

“嗯！”司梅音抽抽搭搭地道，“梅音以后一定聽話，再也不敢頂撞姐姐了。娘親說了，要做個懂事的好孩子。”

司云霆將她抱起來，感受著女兒身上熟悉的溫度。“這才是我的好女兒。”

“爹爹，”司梅音摟住他的脖子，聲音軟糯，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這些日子，我和娘親好想你。”

司云霆的動作頓了頓。

“爹爹，求你回去看看娘親吧。”司梅音眨著淚眼，小手輕輕揪著他的衣襟，“娘親總是偷偷哭，說想爹爹了。她以為我不知道，可我晚上總能聽到她在房里哭。”

司云霆嘆了口氣，看著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終是點頭，“好，我們回去。”

暗處，沈玉華靠在廊柱后，看著這一幕，眸光漸冷。這對母女，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演戲。不過，她倒要看看，等司云霆知道玉嬋下毒的真相后，還會不會這般心軟。

她轉身離去，步伐從容。月光透過長廊的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這場戲，也該到了收場的時候。

司云霆抱著女兒往玉嬋的院子走去，夜風微涼，帶著幾分秋意。

“爹爹，”司梅音小聲道，“你知道嗎？娘親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玫瑰糕。她說，萬一你哪天想起她了，突然來看她，也能有你愛吃的點心。”

司云霆心頭一震，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可是爹爹一直沒來，那些點心都壞了。娘親每次看著那些點心，就會偷偷抹眼淚。”司梅音說著，自己也紅了眼眶，“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司云霆連忙安撫道：“傻丫頭，爹爹怎么會不要你們，走，去找你娘。”

清韻閣的夜色如煙，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玉嬋獨自站在銅鏡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

鏡中人兒肌膚白皙細膩，連日前那些淺淺的細紋都淡了不少。這些日子的調養總算沒白費功夫，她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姨娘，世子爺來了。”門外傳來丫鬟輕柔的稟報聲。

玉嬋眸光一亮，連忙又仔細整理了下衣裙，確保每一處都完美無缺。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司云霆抱著司梅音進來時，她已經端莊地站在門口相迎。燭光下，她的面容愈發柔美動人。

“世子爺。”她柔聲喚道，伸手要接過司梅音，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期待。

司云霆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這些日子她的容貌確實恢復了幾分往日的光彩，但他的心卻早已不在這里。

“爹爹，你都好久沒來看姨娘了。”司梅音奶聲奶氣地說道，小手還緊緊抓著司云霆的衣襟不放。她圓圓的小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絲毫不知道大人們之間的微妙。

玉嬋面色一僵，隨即輕輕掐了女兒一下，笑道：“你這孩子，說什么呢。你爹爹公務繁忙，能抽空來看看我們已是難得。”

司云霆聽著這話，喉頭微動，心中一陣不自在。他這些日子確實是刻意躲著清韻閣，根本不是什么公務繁忙。每次想到要來這里，心里就莫名地煩躁。

“來，妾身準備了些菜，世子爺嘗嘗可還合口味。”玉嬋溫柔地說道，領著父女倆往內室走去。

飯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都是司云霆平日最愛的。玉嬋親自為他布菜，舉手投足間盡是溫柔體貼。

司梅音坐在一旁，時不時給父親夾菜，“爹爹，這個好吃，你多吃點。”

看似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卻讓司云霆感到無比壓抑。他機械地吃著飯，偶爾應付幾句，目光始終游離在外。

玉嬋看在眼里，心中酸澀。她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司云霆的心早已不在這里。可她又能怎么辦？除了繼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還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