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可怎么辦？”卓嬤嬤急得直跺腳，眼中含著淚光，“老夫人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身后的丫鬟們也都低著頭，不敢作聲。她們都知道，沒了卓氏的庇護，小姐在府中的處境將更加艱難。

卓瑾萱正要開口，一隊人馬突然出現在眼前。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色，也照亮了那些人冰冷的面容。

“二夫人，二爺命我們來接您回府。”為首的管事恭敬行禮，眼中卻沒有半分溫度。

門口的卓瑾萱渾身一僵。她知道，這是沈玉華的手筆。那個女人，終于等到機會對她下手了。

沒有了卓氏的庇護，她再無退路。

馬車緩緩駛入夜色中，車簾隨風輕擺。卓瑾萱望著漸行漸遠的侯府大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次日清晨。

沈玉華帶著司昭音去看望卓氏。晨光熹微，靜心院里一片靜謐。

床榻上的卓氏面色憔悴，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昨夜一場動怒，讓她的身子更加不適了。

“夫人好生休養，府中事務我都會處理妥當?！鄙蛴袢A溫聲細語，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風范。

司昭音站在一旁，默默為卓氏捶著腿。她的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病中的婆母。

卓氏看著這對母女，心中五味雜陳。從前總是偏袒卓瑾萱，如今想來，倒是看錯了人。

“楊嬤嬤?！弊渴蠁镜?，聲音雖虛弱卻不失威嚴，“去我的嫁妝庫房，取些好物給夫人送去?！?

沈玉華連忙推辭：“母親身子要緊，這些俗物不必掛心。”

卓氏擺擺手：“你是我的兒媳，該得的一樣都不能少?！?

這邊廂其樂融融，玉嬋那邊的日子卻并不好過。

“玉姨娘，這些花苗都快枯死了，你是不是中飽私囊了？”夏蘭冷聲質問，目光如刀子般鋒利。

媚月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平日里趾高氣昂，如今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也不知道是誰給的膽子，敢這般糟蹋府中物什?！?

玉嬋站在花圃邊，看著那些奄奄一息的花苗，眼中含淚。

這便是得意忘形的代價。

夏蘭和媚月離開后，院子里只剩下玉嬋一人。她站在花圃邊，手中的帕子被攥得發皺，眼底泛起一絲陰冷。

微風拂過，帶著幾分涼意。那些干癟的花苗在風中搖曳，顯得格外可憐。玉嬋伸手輕撫過一株月季的枝干，尖銳的刺劃過指尖，卻未見血。

“姨娘，該用膳了。”丫鬟細聲細氣地提醒。

玉嬋收回手，目光落在那些品相不佳的花苗上：“這些花，都是誰采買的？”

“回姨娘的話，是錢媽媽帶人去的。”

“錢媽媽？”玉嬋輕笑一聲，“她不是蘭姨娘院里的人么？”

丫鬟低著頭不敢接話。玉嬋也不再追問，轉身走向屋內。她太清楚這其中的門道——身為姨娘，她連府門都難得出一次，采買的事全靠下人跑腿。那些下人對她陽奉陰違，買回來的東西自然也就這般模樣。

用過午膳，玉嬋讓丫鬟們退下。她獨自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銅鏡中的倒影。鏡中人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憔悴。她輕輕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銅鏡邊緣。

“娘親！”門外傳來司梅音稚嫩的聲音。

玉嬋收斂了眼中的情緒：“梅音來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進來，手里還捧著一個瓷碗：“娘親，我從廚房給你帶了糖水?！?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庇駤让嗣畠旱念^，“不過下次不要一個人去廚房了，讓丫鬟陪著?！?

司梅音撅起小嘴：“可是丫鬟們都說忙......”

玉嬋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面上卻依舊溫柔：“沒事，娘親陪你玩。”

傍晚時分，司云霆終于回府。玉嬋早已命人準備好熱水，親自在門口等候。

“世子爺?！彼锨皫撞剑焓忠嫠馔馀邸?

突然，她輕呼一聲，迅速縮回手。司云霆眉頭一皺：“怎么了？”

“沒事的，爺不用擔心?！庇駤冗B忙將手藏在身后，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

“娘受傷了！”司梅音從屋里跑出來，奶聲奶氣地說道，“都是因為那些花苗！”

“把手拿出來?！彼驹砌谅暤?。

玉嬋猶豫片刻，緩緩伸出手。掌心幾道血痕觸目驚心，有些已經結了痂。

“這是怎么回事？”司云霆聲音里帶著幾分怒意。

“爺，沒什么大礙?！庇駤容p聲道，“是我檢查花苗時不小心的?！?

“娘這些日子好辛苦。”司梅音抱著司云霆的腿，仰頭道，“夫人讓娘管采買，娘每天都要檢查那些花苗?？墒谴阂棠锖兔囊棠锟偸钦f娘做得不好。”

“梅音不許這么說?！庇駤冗B忙制止，“姐姐們也是為了府里好?！?

司云霆看著她受傷的手，眉頭緊鎖：“不必做了?！?

“這怎么行？”玉嬋垂眸道，“少夫人信任奴婢，奴婢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前在宮里時......”

“既然這個不適合，換個差事便是?！彼驹砌驍嗨懊魅瘴胰ズ陀袢A說。”

“爹爹最好了！”司梅音歡呼著撲進司云霆懷里。

玉嬋低頭掩飾嘴角的笑意。這一步，走得恰到好處。

夜深人靜，玉嬋獨自坐在窗前。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輕輕撫摸著掌心的傷痕，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從宮里出來時，她以為找到了一個安身之所?？蛇@侯府的水，比宮里還要深。

翌日清晨，司云霆便去了沈玉華院里。玉嬋隨后也被喚去。

沈玉華坐在主位上，面帶笑意：“玉姨娘近來采買的事做得不順？”

“回少夫人的話，是奴婢無能?！庇駤雀Ｉ硇卸Y，姿態恭敬。

“我聽說你手受傷了？”

玉嬋跪在地上，姿態端莊，眼神楚楚可憐。她的裙擺在地上鋪開一朵淡雅的花，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膝前，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柔弱無助的氣息。

“少夫人，是我太不中用?！彼穆曇糨p柔細膩，帶著幾分哀婉，眼角微微泛紅，仿佛隨時都會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