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屋內眾人的臉色都變了。卓氏立即站起身：“去看看！”

就在眾人準備往外走時，沈玉華突然開口：“等等。”她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卻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床榻。沈玉華撐著身子坐起來，面色蒼白但眼神清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她頓了頓，目光直直地看向卓瑾萱，“昨日瑾萱病倒時，可是先吐后瀉？”

卓瑾萱明顯愣了一下：“是...是啊。”

沈玉華輕輕點頭：“那就奇怪了。我和世子爺今日都是先瀉后吐，癥狀完全相反。”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字字清晰，“若真是同一種毒，癥狀怎會相反？”

這話一出，屋內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卓瑾萱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問題怕還是出在食物上，這幾日的飲食都是些府中不常吃的食物，前日昭音也是吃了兔肉上吐下瀉的。”沈玉華淡淡說道。

卓氏沉思著，不經意看向臉色發白的卓瑾萱。就在這時，司云霆帶著司昭音幾個小孩子一起過來，他沉聲道：“事關全家安危，望母親徹查。”

卓氏不由的又看了卓瑾萱一眼，低沉著聲音對著瑾萱說道：“瑾萱，這兩日的飲食都是你安排的，不管怎么樣都是你安排不夠妥當，你給玉華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我給他道歉？”卓瑾萱的聲音陡然拔高，眼底燃起一團怒火，精致的五官因憤怒而扭曲。她死死盯著面前的卓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院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連風都停止了流動。檐下的風鈴悄無聲息地垂著，仿佛也在屏息等待著什么。

“道個歉，這事兒我們暫且揭過去吧。”卓氏端坐在太師椅上，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侄女。她的語氣依舊溫和，但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卓瑾萱攥緊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強忍著怒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姑母，您就是太慣著他們了！不過是......”

“卓瑾萱！”卓氏打斷了她的話，聲音里帶著幾分警告。

一旁的卓嬤嬤看著這一幕，不安地搓著手帕。她偷偷瞥了眼站在角落的司昭音和司云霆，又看了看滿臉怒容的卓瑾萱，心里暗暗叫苦。

“非要把事情鬧成這樣？”卓瑾萱揚起下巴，目光在司昭音和司云霆之間掃過，帶著幾分挑釁，“那就查吧，盡管查！”

院子里的氣氛更加凝重了。檐角的燕子嘰嘰喳喳地叫著，像是在議論這場鬧劇。

司昭音站在哥哥身后，默默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她注意到卓瑾萱說話時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有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這些細節都在訴說著什么。

“奶奶，”司昭音忽然開口，聲音清澈，“我有個辦法可以驗證是不是食物的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卓氏眼中閃過一絲期待：“什么辦法？”

司昭音指著桌上的剩菜：“找人來嘗嘗這些菜，不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這話一出，卓瑾萱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眼神閃爍：“這、這些剩菜都涼了，怎么能讓人吃？”

“那更簡單，”司昭音唇角微揚，“讓廚房重做一份不就行了？”

卓瑾萱的面色更加難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你這丫頭，你爹娘還病著，你不去照顧，在這里胡鬧什么！”

“我女兒怎么就胡鬧了？”司云霆冷冷開口，眼神銳利如刀，“查明真相，這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新做的菜端了上來。幾個試菜的人剛吃完，就出現了腹痛的癥狀。老大夫仔細檢查后，恍然大悟：“是食物相克！這些菜單獨吃沒事，一起吃就會中毒！”

卓瑾萱的臉色瞬間慘白，她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姑母，我真不知道......”

“夠了！”卓氏猛地站起身，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威嚴，“跟我來。”

夜色漸深，靜心院的燈火依舊亮著。卓氏坐在案前，手中的茶早已涼透。院中的桂花瓣隨風飄落，一片片打著旋兒，落在窗欞上。

她望著那些花瓣，思緒卻飄向了遠方。記憶中那個乖巧懂事的侄女，如今怎么會變成這般模樣？

“夫人，要不要添些熱茶？”楊嬤嬤輕聲問道，目光中帶著幾分擔憂。

卓氏擺了擺手，眼底閃過一絲疲憊：“讓她進來吧。”

楊嬤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轉身退了出去。沒過多久，卓瑾萱款步而入，一襲淡青色長裙，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風范。

“姑母。”她的聲音輕柔似水，仿佛能滴出水來。

卓氏端詳著這個從小疼到大的侄女，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記憶中那個會躲在自己身后，怯生生叫著“姑母”的小姑娘，如今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惜，那顆心卻變得令人陌生。

“你可知錯？”卓氏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卓瑾萱低垂著眼簾，睫毛微微顫動：“姑母，哪些食材不能搭配一起吃我是真心不懂......”

“啪！”

茶盞重重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有幾片瓷片濺到卓瑾萱裙擺上，她卻紋絲不動。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卓氏猛地站起身來，胸口劇烈起伏，“每一餐，每一道菜，無一不是相克之物。這般精心算計，你還要狡辯到幾時？”

屋內一時寂靜無聲，只有窗外的風聲嗚咽。

“姑母，這些都是我在錢德公府日常食用的......”卓瑾萱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好！”卓氏冷笑一聲，“那我這就派人去請錢德公府的老夫人來對證。看看是否當真如你所說！”

這一句話，終于擊碎了卓瑾萱的偽裝。她的手指微微蜷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滾！”卓氏指著門外，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失望，“從今以后，不必再來見我。”

夜色漸深，卓瑾萱帶著幾個丫鬟站在侯府大門外。冷風吹起她的裙角，也吹散了她最后一絲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