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司梅音被罰在家廟關禁閉一天，不許吃喝。她的奶娘被逐出府，貼身丫鬟也被降為二等丫鬟，克扣三月俸祿。這個處罰在府中傳開，引起一片議論。

玉嬋得知消息后，立刻來求見沈玉華。她跪在地上，眼中含淚：“少夫人，梅音雖有錯，但她年紀尚小，讓她在家廟跪一天不吃不喝，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

沈玉華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玉嬋：“玉姨娘是覺得我處罰不公？”她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不敢！”玉嬋連連叩頭，額頭都磕紅了，“玉嬋只是覺得孩子年幼，子不教，母之過，玉嬋愿意替梅音受罰！”

沈玉華面無表情：“上次你就替她受過罰，可她不但沒有長記性，反而變本加厲。這次必須讓她親自嘗嘗苦頭。玉姨娘，過度溺愛只會害了孩子。”

玉嬋心中惱怒，她正要說什么，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司云霆走進院子，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這是怎么了？”

玉嬋一見他，立刻上前：“世子爺，可算把您盼回來了！”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哭腔，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世子爺，求您救救梅音吧。”玉嬋抬起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手指緊緊抓住司云霆的衣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還小，經不起家廟的寒氣。”

司云霆的目光轉向沈玉華，語氣不悅：“梅音到底犯了什么錯？為何要受這樣的懲罰？”

沈玉華端坐在主位上，一身素雅的衣裙襯得她愈發清冷。她神色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故意損壞了昭音的紙鳶。”

“大小姐的紙鳶太漂亮了，梅音只是一時好奇想看看。”玉嬋趕緊解釋，聲音中帶著哽咽，“她年紀小，不懂事，手滑搞砸了。求少夫人開恩。”

司云霆聽后，語氣稍稍緩和：“不過是個紙鳶，我讓人重新做一個就是。何必這樣苛責一個孩子？”

“世子這是覺得我管教不當？”沈玉華淡淡開口，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玉華，何必為這點小事為難她們。”司云霆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玉嬋見時機成熟，連忙道：“少夫人，家廟陰冷，梅音年紀小受不了。讓我代她受罰好不好？我愿意在家廟跪上三天三夜。”

司云霆正要說話，沈玉華突然問：“世子想讓昭音再次失望嗎？”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直擊要害。

這句話如一記重錘，擊中司云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的表情瞬間凝固，目光不自覺地轉向隔壁的房間。

透過窗欞，可以看到司昭音正和司蕊一起修補紙鳶。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們身上，司昭音臉上洋溢著笑容，眼中閃爍著歡快的光芒。

“世子爺，我一定會好好管教梅音。”玉嬋再次開口，眼中閃過期待，“請您相信我。”

司云霆沉默片刻，突然甩開玉嬋的手：“梅音做錯事就該受罰，你回去吧。”他的聲音冷淡，與平日里對梅音的寵愛判若兩人。

玉嬋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眼中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往日最疼愛梅音的人，此刻竟如此冷漠。

她強忍著心中的不甘起身離開，腳步虛浮，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

沈玉華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暗嘆。這后院的女人，最大的錯就是對司云霆抱有期待。她垂眸看著手中的茶盞，茶水已經涼了。

玉嬋魂不守舍地往回走，一個不留神撞上了人。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走路不長眼睛？”卓嬤嬤立刻呵斥道，聲音尖利刺耳。

玉嬋回過神，看清來人是卓瑾萱，連忙行禮：“見過表小姐。”她的聲音還帶著哭泣后的沙啞。

“你是......”卓瑾萱打量著眼前的婦人，目光在她略顯狼狽的裝扮上停留。

“我是清韻閣的玉姨娘。”玉嬋低著頭，不敢與之對視。

“哦，是那個丫頭的生母。”卓瑾萱意味深長地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玉嬋立刻跪下，顧不得膝下的泥土：“多謝表小姐今日為梅音說話。”

“我可沒幫上忙。”卓瑾萱輕輕搖著手中的團扇，語氣慵懶。

“表小姐愿意為梅音說話，就是天大的恩情。”玉嬋姿態放得很低，聲音中帶著懇求。

卓瑾萱笑了，眼中露出玩味：“這樣吧，最近我住在這兒也悶得慌，你若得空就來我綠琳館坐坐。”

“謝謝表小姐給面子。”玉蟬的聲音顫抖，心中卻暗喜，或許這就是轉機。

卓瑾萱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這些人啊，總是不死心。”

玉嬋回到清韻閣，院子里一片寂靜。往日里總能聽到梅音歡快的笑聲，如今卻只剩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她推開房門，看到丫鬟們正在收拾梅音的東西。一件件小衣裳，一個個玩具，都是司云霆平日里疼愛梅音時送的。

“姨娘。”丫鬟們看到她，紛紛行禮。

玉嬋擺擺手，示意她們繼續。她走到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額頭上的紅印還在，眼睛也哭得紅腫。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笑了。這些年來，她一直以為只要把梅音教養好，總有一天能得到司云霆的另眼相看。可如今看來，不過是她一廂情愿罷了。

窗外傳來一陣喧鬧聲，是司昭音和司蕊在追逐嬉戲。玉嬋走到窗前，看著院子里的兩個小姑娘。司昭音手里拿著修補好的紙鳶，顯得格外鮮艷。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像司昭音這般無憂無慮。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進了這個門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姨娘，要不要去看看小姐？”丫鬟小聲問道。

玉嬋搖搖頭：“不必了。”她轉身走到床邊，輕輕撫摸著梅音平日里睡的枕頭，“她該學會長大了。”

夜幕降臨，家廟里愈發陰冷。司梅音跪在蒲團上，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她抬頭看著祖先的牌位，眼中含著淚水。

“爹爹，您為什么不來救我？”她小聲呢喃，聲音中帶著委屈。

家廟外，沈玉華站在月光下，聽著里面細微的啜泣聲。她知道，這一次的懲罰，不僅是給司梅音的，也是給玉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