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輕飄飄的，卻讓孟氏的笑容瞬間凝固。她下意識攥緊了手帕，指節泛白。

一時間，屋內氣氛凝重，連那小丫頭都察覺到了不對，縮在角落里不敢動彈。暖陽透過窗欞灑進來，卻驅散不了屋內的寒意。

沈玉華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又道：“聽說最近汴城里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就是因為一個庶女想要害自己的嫡兄。結果東窗事發，那庶女一家都被流放了。”

孟氏的手一抖，茶水濺在了衣襟上。她慌忙用帕子擦拭，聲音都變了調：“這、這種事，咱們家怎么會有...”

“我自然知道咱們家不會有這種事。”沈玉華打斷她的話，目光在孟明芷身上一掃而過，“畢竟明芷這孩子，看起來就是個老實本分的。”

孟家舅母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明芷從小就懂事。”

“既然如此，”沈玉華站起身，整了整衣襟，“那這護膝的事，就這么算了吧。畢竟以后謙兒還要說親，可不能讓親家誤會些什么。”

她走到孟明芷面前，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頭，“以后做針線，記得挑好些的料子。”

孟明芷怯生生地應了一聲，卻在沈玉華轉身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孟氏的小算盤被沈玉華一語道破，她心中暗惱卻又無可奈何。手中的瓷杯微微顫抖，茶水在杯中蕩起細微的漣漪。

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灑在屋內，將孟氏臉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這個繼女向來聰慧，一眼就看穿了她想把侄女塞進府里的打算。

“母親，謙兒現在可是咱們沈家的希望，他的婚事可不能兒戲。”沈玉華坐在對面，語氣平和，目光卻如利劍般銳利。她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仿佛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物件。

孟氏面色一僵，指節不自覺地泛白。她深知沈玉華這是在警告她，若是她敢對沈謙不利，沈玉華定會讓沈老爺知道這事。想到這，孟氏心中那點小九九頓時煙消云散。

“玉華說得對，謙兒確實是咱們沈家的希望，我自然也盼著他好。”孟氏擠出一絲笑容，眼角的皺紋隨之加深。

沈玉華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語氣這才緩和下來：“母親向來明事理，謙兒認您做母親，只要您一心為他著想，他日后必定不會虧待您。”

這話說得巧妙，既是安撫也是提醒。陽光下，茶香裊裊升起，孟氏的表情在這氤氳中顯得格外復雜。

“對對對。”孟氏連連點頭。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孟氏身邊的丫鬟悄悄退了幾步，生怕被這母女二人的暗流波及。

“時候不早了，我得把東西送去謙兒那邊。”沈玉華優雅地起身。

孟家舅母見狀，連忙打圓場：“明棠明雪，陪你們大姐姐離開吧。”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

兩個丫頭乖巧地應聲，跟著沈玉華往外走。出了屋子，春日的暖風拂面而來，帶著淡淡的花香。

孟明棠掩嘴輕笑：“大姐姐，我娘這會兒肯定在屋里跳腳呢！”她的眼中露出狡黠的神情來。

“可不是，我娘就愛背地里發脾氣。”孟明雪也笑道，聲音清脆如銀鈴。

果然，身后傳來孟明芷的哭聲和孟氏的訓斥聲：“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如此絕佳的良緣竟然錯過！”聲音透過院墻，清晰可聞。

沈玉華聽著，唇角微揚。她漫步在府中的石子路上，腳步輕盈，仿佛踏在云端。

把東西放到沈謙院里后，沈玉華準備離開。院子里的桃花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為這個春日增添了幾分詩意。孟家姐妹依然跟在她身邊說個不停，像兩只歡快的小鳥。

“大姐姐，我聽說錢德公府最近出了件大事。”孟明雪壓低聲音道，眼中帶著幾分神秘。

“哦？什么事？”沈玉華放慢腳步，目光微動。

“二房下死手處置了個偷情的侍女，還是個有孕的。”孟明雪的聲音更低了，仿佛在說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玉華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思索：“是瑾萱那邊的事？”

“正是。”孟明雪點頭，“聽說錢德公立下規矩，誰家先生下玄孫，誰家就能得到世子之位。”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興奮。

這話一出，沈玉華和孟明棠都是一驚。桂花瓣飄落在她們的肩頭，無人注意。

“那豈不是說，誰家先有了男丁，誰家就能得到德公之位？”孟明棠瞪大了眼睛問道。

孟明雪壓低聲音：“可不是嘛，現在兩房都在拼命想辦法生孩子。我那嫁到大房的姑姐說，連她都被逼著喝藥呢。”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同情。

沈玉華若有所思。春風拂過她的面龐，帶來遠處的花香。

錢德公府的男丁向來體弱，這事她早有耳聞。尤其是瑾萱的夫君錢陽，六年來一直未有子嗣。至于為何要打死那個懷孕的丫鬟，想必是不愿讓庶子得了這個機會。

她的思緒被打斷，一個丫鬟匆匆跑來：“少夫人，瑾萱小姐回來了。”

“在哪？”沈玉華收起思緒，目光轉向丫鬟。

“在靜心院。”丫鬟恭敬地答道。

沈玉華快步往靜心院走去，裙擺在風中飄揚。靜心院里的梨花開得正好，白色的花朵如雪般紛紛揚揚。還未進門，她就聽見里面傳來說話聲。

“姑母，姑父出征了，我特意回來陪您幾日。”是卓瑾萱溫柔的聲音。

“好孩子，還是你懂事。”卓氏感動得聲音都哽咽了，語氣中滿是疼愛。

沈玉華推門而入，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卓氏身邊的卓瑾萱。后者立刻起身，熱情地喊道：“嫂嫂！”

沈玉華站在門口，看著卓瑾萱那張帶著笑意的臉，心中冷笑。

“瑾萱怎么回來了？”她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語氣溫和地問道。眼角余光瞥見卓瑾萱身后的丫鬟神色慌張。

卓瑾萱微微低頭，睫毛輕顫：“得知姑父已踏上戰場，想著姑母這些日子定是想念得緊，特地回來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