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院子，錢姨娘看到蘇陽霓安靜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滯地望著遠處。這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更是激怒了她。

“你還坐在這里做什么？”錢姨娘尖聲喊道，聲音里充滿了怒火，“還不快跟我去求老太太，讓她重新考慮錢德公府的提親！”

蘇陽霓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驚惶和無助。自從今日得知錢德公府來提親的消息，她的心就一直懸著，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不想嫁到錢德公府，更不愿意做妾。蘇家的女兒，向來都是嫁為正妻。就連嫁給庶子的二姐，也是正頭夫人的身份。

“娘......”蘇陽霓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我......”

“你這死丫頭，發什么愣！”錢姨娘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更加惱火。她伸出手，作勢就要打下去，“那可是錢德公府啊！你這輩子修來的福分都在這里了！”

蘇陽霓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躲開了錢姨娘的手。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聲音帶著哭腔：“那是做妾......”

“做妾怎么了？”錢姨娘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你母親也是個妾罷了！你一個妾生的庶女，還想嫁個正經人家做正妻？你也配？”

這番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蘇陽霓的心里。她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淚水無聲地滑落。

錢姨娘見狀，更加來勁了。她走到蘇陽霓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就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賤骨頭，這輩子就該跟我一樣做妾！伺候人、看人臉色，這就是你的命！”

正當錢姨娘罵得起勁時，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發出一聲巨響。

“你這個當娘的，怎么這樣糟踐自己的女兒！”蘇陽燕帶著丫鬟闖了進來，眼中怒火中燒。

她二話不說，對著錢姨娘就是兩個響亮的耳光。“啪啪”的聲音在房間里回蕩，錢姨娘被打得踉蹌后退，臉上頓時浮現出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陽霓再怎么樣也是府上的小姐！”蘇陽燕厲聲喝道，“你一個姨娘，有什么資格這樣辱罵她！”

錢姨娘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蘇陽燕。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被蘇陽燕接下來的話堵了回去。

“整天在府里挑撥是非，這兩巴掌打的就是你這張嘴！”蘇陽燕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身為人母，卻要自己的女兒去做妾，這兩巴掌打的是你這顆黑心！”

蘇陽燕一連打了好幾個耳光，直到把錢姨娘打得連連后退，這才停手。她轉身拉起還在發愣的蘇陽霓：“從今天起，你就跟我住！”

蘇陽霓被拉著往外走，身后傳來錢姨娘的哭喊聲：“我的陽霓啊......”

這一次，蘇陽霓沒有回頭。她終于可以擺脫這個噩夢般的生活了。

到了沈玉華的院子，蘇陽燕轉身看著妹妹，眼中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關切：“總算你今天沒犯傻。”

蘇陽霓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撲進姐姐的懷里，哽咽著說：“我以為三姐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我是生你的氣，可你到底是我妹妹！”蘇陽燕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中帶著無奈，“就是可惜，攤上你這個沒用的妹妹，整天被人欺負！”

蘇陽霓破涕為笑，抬起頭看著姐姐：“三姐怎么知道來救我？”

“是表姐提醒我的，”蘇陽燕說，“她斷言今日你必遭你母親刁難。”

從那天起，蘇陽霓就住在了沈玉華的院子里，再也不見錢姨娘。沒了錢姨娘的糾纏，她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雖然偶爾還會想起過去的種種，但有姐姐和表姐的陪伴，那些陰霾漸漸散去。

這天，蘇陽霓在院子里散步，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春日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眼，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她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久違的輕松。

就在這時，一個匆匆而過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走得太急，一塊帕子從懷中掉落在地。

“司二爺？”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但司云麒已經走遠了，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蘇陽霓走上前，彎腰撿起那塊帕子。

蘇陽霓指尖輕輕摩挲著手帕上面的紋路。淡青色的絲綢上繡著幾朵含苞待放的桃花，針腳細密工整，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物件。

這是他的手帕。

想起那日在花園偶遇的場景，蘇陽霓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那人身姿挺拔，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當時她正在傷心難過，他細心安慰，還遞上手帕。

“不要哭。”他的聲音溫和，帶著幾分關切。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不一樣的人生。不是被錢姨娘呵斥的庶女，不是要被迫嫁入錢家做妾的可憐人，而是一個被人溫柔對待的姑娘。

蘇陽霓的臉頰微微發燙，這種悸動的感覺很陌生，卻又讓她忍不住沉醉其中。她小心翼翼地將手帕貼在臉上，淡淡的檀香縈繞鼻尖。

“賤蹄子！”

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她的幻想。錢姨娘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那張臉因憤怒而扭曲，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光芒。

“大白天的，就敢勾搭外男了？”錢姨娘一把搶過她手中的帕子，指甲在絲綢上劃出幾道褶皺，“你還要不要臉！”

蘇陽霓慌亂地伸手去奪，“不是這樣的！娘，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么？”錢姨娘冷笑一聲，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成一團，“解釋你為什么不愿意嫁入錢家做妾？原來是早就勾搭上了別人！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羞辱的話語如同利刃，一下下剜在蘇陽霓心上。她咬著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從小到大，她都是最聽話的女兒，任由錢姨娘打罵責罰，從不敢有半分反抗。

可是今天，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她突然想起蘇陽燕昨日對她說的話。

“姐姐，你不必事事都忍讓。你是小姐，是主子。就算是庶出，也比一個姨娘的身份要高貴。”

“夠了！”蘇陽霓突然喊道，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