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麒這才松了口氣，眉頭舒展開來。臨走時瞥了眼蘇陽燕，目光冷淡，“蘇小姐還是多修些口德為好。”

蘇陽燕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人已經大步離去，只留下一陣冷風。

“表姐，我得罪他了？”她不解地問道。

沈玉華笑道：“不用理他。他就這性子，對誰都冷冰冰的。”

“呵，”蘇陽燕冷哼，“管這么多閑事，怪人一個。”她端起茶杯，茶水已經涼了。

沈玉華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輕聲道：“陽燕，有些事不必太過計較。人心難測，我們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蘇陽燕沉默片刻，想起蘇陽霓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心中又是一陣煩悶。她站起身，走到窗邊，院子里的梅花開得正盛，花瓣隨風飄落，卻怎么也驅不散她心中的郁氣。

“表姐，”她低聲道，“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沈玉華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來，嘗嘗我新得的點心。”

蘇陽燕勉強扯出一抹笑，跟著沈玉華坐回桌邊。窗外的風還在呼嘯，吹得院中梅花搖曳，零落成泥。

次日清晨，天色正好。沈玉華站在鏡前，手指輕輕撥弄著鬢角的碎發，想起對司云麒的承諾，便打算帶著蘇陽燕和蘇陽霓一同上山游玩。

“夫人，馬車已經備好了。”丫鬟輕聲稟報。

沈玉華微微頷首，她走到院中，只見蘇老太太正倚在藤椅上，面色略顯疲憊。

“老太太，您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嗎？”沈玉華關切地問道。

蘇老太太擺了擺手，聲音虛弱：“我這把老骨頭受不了顛簸，你們去吧，讓錢姨娘在這照看我就成。”

錢姨娘立刻殷勤地上前，為蘇老太太掖了掖膝上的薄毯：“老太太放心，我一定好生伺候著。”她說著，又轉向蘇陽霓，眼神中帶著幾分嚴厲：“陽霓，路上要機靈些，好生伺候三姐和表姐，莫要只顧著自己玩樂。”

蘇陽霓低著頭，睫毛微微顫動，輕聲應了。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心中泛起一陣苦澀。從前，每當錢姨娘這樣說話時，總有人為她說話。可如今，連蘇陽燕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果然，蘇陽燕直接繞過她，徑直走向另一輛馬車。風拂過她的裙擺，帶著幾分疏離的冷意。

馬車緩緩駛上山路，輪轂碾過石子發出細微的聲響。遠遠望去，云觀門前已經停了數輛華貴的馬車，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檐下的風鈴隨風輕響，與遠處的鳥鳴聲交織在一起。

幾位女尼見是貴家女眷來訪，忙不迭地迎了上來。其中一位面容慈祥的女尼笑道：“幾位施主來得正是時候，慧月師太今日正在為信眾開壇講法。”

近來慧月師太聲名鵲起，不少京中貴婦小姐慕名而來。大堂內香煙繚繞，檀香的氣息縈繞在每個角落。供桌上的幾尊神像莊嚴肅穆，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沈玉華正欲往后院走去，卻被一位年輕女尼攔住。那女尼雙手合十，面帶疑惑：“請問幾位施主是受誰引薦而來？”

“我是來尋瑾萱的，”沈玉華嘴角含笑，聲音溫和，“我是她嫂嫂。”

“原來是瑾萱小姐的嫂嫂。”女尼恍然大悟，“請稍候，容貧尼去通稟一聲。”

蘇陽燕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布置。堂內陳設簡單卻不失雅致，墻上掛著幾幅水墨山水，筆觸淡雅。她輕聲道：“表姐，我想去前面看看。”

“去吧，”沈玉華叮囑道，“帶幾個人，當心些。”

蘇陽燕應了聲，領著丫鬟婆子往前院走去。蘇陽霓猶豫片刻，終是跟上了蘇陽燕的腳步。比起這位冷淡的表姐，她更愿意跟著從前親近的蘇陽燕，即便現在的蘇陽燕對她已經不再如初。

沈玉華獨自在廊下等候，忽見內院走來兩道身影。卓瑾萱正與一位俊朗公子說笑，那公子約莫二十歲上下，一身暗紋繡花華服，腰間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晃動，舉手投足間盡顯世家公子的風范。

女尼快步上前稟報，卓瑾萱抬眼望見沈玉華，神色微變。她與那公子低聲說了幾句，那人便帶著隨從從側門離去。玉佩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幽靜的院中格外清晰。

“嫂嫂，你來了。”卓瑾萱快步迎上前，裙裾帶起一陣細微的風聲。

沈玉華望著那公子離去的方向，眼中帶著幾分探究：“方才那位是誰？”

“是來求簽的香客罷了。”卓瑾萱語氣平淡。

“是么？”沈玉華挑眉，“看那氣度，非尋常人家。”

卓瑾萱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是錢德公府的大公子。”

“錢德公府？”沈玉華眸光一閃。這小姑子的手段，當真不簡單。要知道，卓氏為她相看的不過是些侯府子弟，可她向來看不上眼。如今倒好，直接勾搭上了錢德公府的嫡長子。

“錢公子孝心可嘉，”卓瑾萱緩聲解釋，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得，“他母親病重時來求過平安符，如今病愈，特來還愿。”

“慧月師太當真有這般本事？”沈玉華語氣中帶著幾分懷疑。

卓瑾萱睨了她一眼：“慧月師太自有通天本領，不然我又怎會供奉于她？”

沈玉華無言以對，只得轉移話題：“許久不見，聽聞你搬到山上，擔心你安危，特來看看。”

“嫂嫂不必掛心，”卓瑾萱淡淡道，“你只管照看好侯府和表哥便是，我的事已稟明姑姑，不勞你操心。”話語中帶著幾分疏離。

另一邊，蘇陽燕剛走出幾步，就被蘇陽霓追上。春日的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又跟來作甚！”蘇陽燕厭煩地皺眉，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

“三姐......”蘇陽霓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隨時都可能落下。

“少在我面前裝可憐！”蘇陽燕冷笑，“你這般會演，不如去唱戲算了！”

蘇陽霓淚眼婆娑地望著她：“三姐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呵，那我是什么樣的人？”蘇陽燕譏諷道，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失望，“是任你欺騙，為你出頭，最后被你反咬一口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