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陽霓默然無語，淚水終于順著臉頰滑落。

“蘇陽霓，你就是個沒骨氣的！”蘇陽燕怒道，“你娘寧可伺候人也不肯救你，這樣的娘你還護著！”

蘇陽霓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她又何嘗不心痛？可那是她的親娘啊！就算親娘欺辱她，她又能如何？難道要她不認這個娘不成？

正當此時，一道清朗的男聲響起：“你是哪戶人家的千金，竟敢如此欺凌妹妹！”

蘇陽霓抬頭望去，淚眼朦朧中，對上了錢子瀾震驚的目光。她生得極美，性子又柔弱，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直叫人心生憐惜。

錢子瀾站在那里，陽光為他鍍上一層淡淡的金邊。他身著一襲藏青色錦袍，腰間玉佩熠熠生輝，整個人如同一幅精致的水墨畫。他的目光在蘇陽霓淚痕未干的臉上停留片刻，眼中露出一絲心疼。

蘇陽燕站在那里，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人，眉頭微微蹙起。初春的寒風裹挾著細碎的柳絮，在她周圍打著旋兒，卻襯得她的身影愈發清冷。

“你是誰？”她語氣淡漠，眼神中透著幾分不耐。

男人卻對她的問話置若罔聞，反而一臉正氣凜然地指著她，聲音里帶著幾分慷慨激昂：“最讓我惡心的就是你這種欺負自家人的！”

蘇陽燕心頭火起，指尖微微發顫。這人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她正要開口，就見那男人轉向一旁梨花帶雨的蘇陽霓，語氣頓時溫柔了幾分：“姑娘莫要哭了，我一定替你討回這筆賬。”

蘇陽燕簡直要被氣笑了，她下意識攥緊了衣袖，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公子，我姐姐從沒虧待過我，都是我不好，陽霓不配......”蘇陽霓抽抽噎噎地說道，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在陽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這話一出，那男人的眼神更加憐惜，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寶：“姑娘如此良善，竟還在為欺負你的人說話。”

蘇陽燕冷眼看著這一幕鬧劇。春日的暖陽照在身上，卻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這個妹妹，從小就是這副德行。明明是自己犯了錯，非要把自己說得一文不值，反倒讓旁人覺得是她這個做姐姐的苛責了她。

身旁的丫鬟玉雪看不過去，低聲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找人來？”

蘇陽燕輕輕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那對莫名其妙的一男一女身上。男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可這樣的人，怎么會在這種地方對著素不相識的姑娘大發慈悲？

“你那嫡姐若不向你道歉，我就親自上門去，跟你家里人好好聊聊。”男人義憤填膺地說道。

蘇陽燕冷笑一聲，轉身就要離開。這種無聊的鬧劇，她實在沒興趣繼續看下去。

“攔住她！”男人一聲令下。

兩個小廝立刻擋在了蘇陽燕面前，一左一右將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蘇陽燕身邊的丫鬟婆子見狀，連忙護在主子身前。玉雪更是直接站出來，怒目而視：“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攔我們小姐！”

“公子，別為難我姐姐了，我不用道歉的......”蘇陽霓又開始她那套說辭，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

男人卻更加堅定，抬手指著蘇陽燕道：“今日不道歉，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休想離開！”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一道清亮的女聲突然傳來：“這是怎么了？”

蘇陽燕循聲望去，只見表姐沈玉華帶著一群人朝這邊走來。陽光下，她一身淡青色長裙，端莊優雅，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

“表姐！”蘇陽燕快步上前，不由感到一陣慶幸。

沈玉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在場中掃視一圈，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錢公子，這是出什么事了？”卓瑾萱走到那男人面前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蘇陽霓卻突然跪了下來，裙擺在地上鋪開一片：“是我不好，都是因為我，三姐你別生氣了。”

那錢姓男子見狀，更加憐惜：“姑娘快起來，有我錢子瀾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蘇陽燕氣得眼圈都紅了，指著他們說不出話來。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等羞辱？

沈玉華看了看場上的情形，輕輕拍了拍蘇陽燕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后她站出來，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錢公子，我是她們表姐。這其中怕是有些誤會，我妹妹為人耿直，平日里和四妹妹就是這般相處。”

“性子直爽？分明是性子惡毒！”錢子瀾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公子不要這樣說我三姐......”蘇陽霓又開始她那套自貶的說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沈玉華頭疼地看著這一幕。她這個四表妹，就是太過軟弱，說話做事總是把自己放得極低，反倒讓人覺得是旁人欺負了她。

春風拂過，帶來一陣花香。沈玉華深吸一口氣，招手喚道：“陽霓，你起來。”

待蘇陽霓走到近前，她問道：“你姐姐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都是我......”

“好了。”沈玉華打斷她的話，轉向蘇陽燕道，“陽燕，你也知道你妹妹的性子，看我這個面子行不，同她說聲抱歉可好？”

蘇陽燕咬著唇，目光在蘇陽霓臉上停留片刻，最終還是勉強應了一聲：“嗯，是我不好。”雖然心中萬分不愿，但她知道，此時此刻，這或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不，三姐，都是我的錯......”蘇陽霓又要開始她那套說辭。

“行了，你們不用再說對不起了。”沈玉華及時打斷這沒完沒了的認錯，對錢子瀾道，“錢公子，這事就這樣吧，回去后我會好好管教她們。”

錢子瀾還想說什么，卓瑾萱連忙上前一步，低聲道：“錢公子，這位是我嫂嫂，司侯府世子夫人。”

“原來是世子夫人。”錢子瀾這才收斂了些，但眼中依舊帶著幾分不甘，“還望司夫人回去后好好管教令三表妹，莫要再讓四表妹受委屈。”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蘇陽霓身上，滿是憐惜之色。那眼神讓蘇陽燕感到一陣惡寒，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預感。

“多謝錢公子提醒。”沈玉華淡淡應了一聲，便帶著兩個表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