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霓，別總站著。”蘇陽燕招呼道。

蘇陽霓乖巧地坐下，卻始終低著頭，像是要把自己縮成最小的一團。

“你怎么總聽你娘的話？你好歹也是主子！”蘇陽燕恨鐵不成鋼，“她再怎么說也只是個姨娘，憑什么這樣對你？”

“姨娘對我很好......”蘇陽霓小聲辯解，“她...她是為我好......”

蘇陽燕拉著蘇陽霓的手，像只護犢的母雞，恨不得把妹妹藏在羽翼之下。她的眉頭緊蹙，眼中滿是心疼與憤怒。蘇陽霓則低著頭，纖細的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整個人仿佛要縮進姐姐的影子里。

“三姐，真的不用......”蘇陽霓的聲音輕若蚊蠅，帶著幾分哽咽。她抬起頭，眼眶微紅，欲言又止。

“不可不可！”她連連擺手，纖細的手腕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蒼白，“我懂得你一片苦心，可我真的很好。”

蘇陽燕氣得直跺腳，裙擺隨著動作翻飛，“你好個屁！從小到大，我娘要把你接去養，你姨娘不放；祖母說要把你接去，她還是不放。一個姨娘，她倒是擺起譜來了！”

沈玉華看著兩人，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時錢姨娘從蘇老太太屋里出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眼角的皺紋都擠在一起。她彎著腰，像條搖尾乞憐的狗，“老太太說今日乏了，怕是不習慣這方天地，姑娘們不必等她用膳。”

“我讓人伺候著老太太就是。”沈玉華開口，聲音清冷。

“不用不用，”錢姨娘連忙擺手，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老夫人有我在身旁便足矣，不勞煩表小姐。”她說著，還不忘往老太太房里瞥了一眼。

蘇陽燕冷笑一聲，拉著蘇陽霓就要走，“是啊，錢姨娘最愛伺候人了。”她的聲音里滿是諷刺。

“陽霓，你留下。”錢姨娘喊住女兒，語氣忽然嚴厲起來，“伺候老太太去。”

“她憑什么伺候人？”蘇陽燕怒了，松開蘇陽霓的手，幾步沖到錢姨娘面前，“她是主子，不是下人！”

錢姨娘臉色一僵，隨即又堆起笑，“三小姐說得是，只是陽霓一個庶出的......”

“閉嘴！”蘇陽燕厲聲打斷。

眼看著爭執要升級，蘇陽霓急忙上前拉住姐姐的衣袖，“三姐，我留下也......”

“不行！”蘇陽燕一把拽住她，力道大得讓蘇陽霓踉蹌了一下，“今天我們要出門，你必須跟我們出去！”

春日的陽光灑在馬車上，透過車窗照進來，在車廂內投下斑駁的光影。蘇陽燕還在生氣，手指不停地敲打著車窗，“那錢姨娘，把自己當奴才也就罷了，還想拉著你一起！”

蘇陽霓低著頭不說話，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角，指尖都泛了白。

“表姐，”蘇陽燕突然轉向沈玉華，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我有個主意。”

沈玉華挑眉，“說來聽聽。”她靠在軟墊上，慵懶地把玩著手中的團扇。

“等會回去，就說陽霓中了邪，逼她娘親苦讀佛經百回！”蘇陽燕說著，眼睛亮晶晶的。

“三姐！”蘇陽霓急得直跺腳，臉上浮現出一抹慌亂。

“你給我裝病！不然以后別叫我姐姐！”蘇陽燕瞪著眼睛威脅道。

回府后，蘇陽燕立刻開始了她的表演。她故意放大聲音，讓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錢姨娘！不好了！”她扯著嗓子喊，“陽霓路上撞了邪，大師說要至親抄經一百遍才能好！”

錢姨娘看著被人攙扶的女兒，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眼神不停地在女兒和老太太房間之間游移，“這...老太太那邊......”

“你是人是鬼？自己親生女兒都不管了？”蘇陽燕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鄙夷。

“三小姐，您別誤會，”錢姨娘陪著笑，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只是老太太身邊離不開人......”

“那你選吧，是女兒重要還是伺候人重要？”蘇陽燕步步緊逼。

錢姨娘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陽霓不過一個庶女，哪比得上老太太要緊。”

這話一出，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連風都似乎停止了流動，只剩下幾片落葉無聲地飄落。

錢姨娘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直直刺向蘇陽燕的心口。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怒火。

“誰見過這般當母親的？”蘇陽燕咬牙切齒地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可置信。

一旁的蘇陽霓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她輕輕拉了拉蘇陽燕的衣袖，聲音細若蚊蠅：“三姐，算了吧。”

錢姨娘見狀，立刻換上一副笑臉，仿佛剛才那個刻薄的女人不是她一樣。“你看，難道不挺正常的？能出什么岔子。”她的語氣輕松，卻帶著幾分得意。

“汴城都是貴人居住的風水寶地，哪來的什么邪祟？”錢姨娘繼續說道，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要是真被沖撞了，這就是你的命格低賤。身子不爽就去躺會。”

蘇陽霓聽到這話，身子微微顫抖，聲音更加細弱：“是，姨娘。”

“陽霓！”蘇陽燕伸手想拉住妹妹，心疼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然而，她的動作卻被沈玉華攔下。

沈玉華輕輕搖頭，眼神中帶著警告，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蘇陽燕咬了咬唇，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被錢姨娘帶走。

“讓我送陽霓去休息。”錢姨娘笑瞇瞇地說著，眼底卻閃過一絲陰狠。她拉著蘇陽霓的手，動作看似溫柔，實則用力得讓人生疼。

待回到屋內，錢姨娘立刻變了臉色。她一把揪住蘇陽霓的衣領，將她狠狠地按在墻上。“賤丫頭，現在學會跟外人一起算計你親娘了？”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

“娘，我沒有......”蘇陽霓聲音顫抖，眼中滿是驚恐。

錢姨娘冷笑一聲，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幾分。“一群人出門，偏偏就你犯了邪祟？你當我是傻子嗎？”她湊近蘇陽霓的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真以為那些人是在幫你？她們不過是拿你取樂罷了！”

蘇陽霓緊緊攥著手帕，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想反駁，想解釋，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