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間，觥籌交錯，說笑聲不斷。沈父頻頻向蘇老太太敬酒，言語間滿是歉意與尊敬。飯后，他還想留蘇家人住下，但蘇家已在汴城置辦了宅院，自然婉拒了。

沈玉華看著外祖母略顯疲憊的面容，開口道：“外祖母，要不您帶著陽燕陽霓搬我那去？侯府清凈，也好讓您休息。”

蘇老太太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她看了看身邊的蘇陽燕和蘇陽霓，又看向沈玉華，笑道：“你有心了。不過我們剛到汴城，還有許多事要安頓，改日再去你那兒叨擾吧。”

沈玉華點頭應(yīng)下，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如何能多與外祖母相處。她知道，這次蘇家人來京，不僅僅是為了探親，更是為了在朝中站穩(wěn)腳跟。作為侯府世子夫人，她有責(zé)任為蘇家牽線搭橋。

蘇玉華和蘇家眾人約好第二日去侯府后便告辭離去。

汴城的秋日，天高云淡，第二日，蘇家一行人便來到侯府。

一群人沿著侯府的青石板路緩步前行。沈玉華走在前頭，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蘇陽霓單薄的背影。那個低眉順眼的女子，像一朵被雨打濕的花，隨時都會凋零。她的眼神黯淡無光，仿佛連抬頭看人的勇氣都沒有。

“這侯府，當(dāng)真是氣派非凡啊。”蘇老太太由衷感嘆，目光在那些精致的雕梁畫棟上流連，“這廊下的彩繪，這院中的假山，處處都透著講究。”

沈玉華微微一笑，“舅舅家的宅院也不差。”

“表姐太謙虛啦！”蘇陽燕挽著她的胳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汴城跟揚州不一樣，這里才是真正的權(quán)貴之地。你看這假山，光是那幾塊惠山石，就不知道值多少銀子呢！”

錢姨娘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嘛！表小姐命好，嫁了這樣的好人家。”她的眼神閃爍，語氣諂媚，“咱們這群閨秀中，就屬表小姐命最好。”

說著，她還不忘用力推了把身邊的蘇陽霓，“你看看人家表小姐，再看看你，整天蔫頭耷腦的，像什么樣子！”

蘇陽霓肩膀微微一顫，卻始終沒有抬頭。

沈玉華看在眼里，輕聲道：“陽霓生得好看，將來定有好姻緣。”

“她？”錢姨娘立即變了臉色，聲音里帶著幾分刻薄，“一個偏房生的丫頭，能嫁個正經(jīng)人家就燒高香了！別整天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

蘇陽霓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指節(jié)都泛了白。

“放肆！”蘇老太太臉色一沉，“誰準(zhǔn)你這樣說府上小姐？”

“老太太息怒，老太太息怒。”錢姨娘連忙賠笑，又推了把蘇陽霓，“快，給老太太認(rèn)錯。”

蘇陽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祖母，是我不配......”

“你又做錯什么了？”蘇老太太嘆了口氣，“起來吧。”

看著這一幕，沈玉華眸光微動。前世的記憶涌上心頭，這對母女的結(jié)局令人唏噓。錢姨娘因為生不出兒子，把所有怨氣都發(fā)泄在女兒身上。最終，蘇陽霓投湖自盡，而她的母親卻還在咒罵她的不孝。

“表姐，別管她們了。”蘇陽燕看不下去，打斷了這尷尬的場面，“帶我們?nèi)タ纯茨愕睦C樓吧！聽說侯府的繡樓可是汴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呢！”

沈玉華點頭，領(lǐng)著眾人穿過長廊。

秋風(fēng)送來陣陣桂花香，蘇陽燕一路嘰嘰喳喳，不時指著庭院里的花草問東問西。錢姨娘也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說些奉承話。

到了繡樓，眾人紛紛驚嘆。樓上擺著各色繡架，繡線按色系整齊擺放，還有不少名貴的繡品。

“這些都是表姐繡的？”蘇陽燕拿起一幅繡品，愛不釋手。

沈玉華笑道：“有一些是，也有一些是府上繡娘的作品。”

“表姐的繡工真好。”蘇陽霓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蚊子哼，“這幅《百鳥朝鳳》，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說話。

沈玉華看向她手中的繡品，那確實是她得意之作。只見金線勾勒的鳳凰展翅高飛，周圍百鳥環(huán)繞，每一針都精準(zhǔn)細(xì)膩。

“你也喜歡繡花？”

蘇陽霓點點頭，又很快低下頭去：“只是隨便學(xué)著玩......”

“胡說八道！”錢姨娘立刻呵斥，“你那點子本事，也好意思在表小姐面前獻(xiàn)丑？”

蘇陽霓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

沈玉華看不下去，開口道：“陽霓若是喜歡，可以常來繡樓。這里的繡線、繡品，你隨便看，想學(xué)什么都行。”

“這...這怎么好......”蘇陽霓慌忙擺手。

“有什么不好的？”沈玉華溫聲道，“我們是姐妹，不必見外。”

錢姨娘眼珠一轉(zhuǎn)，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容：“表小姐真是太善良了！陽霓，快謝謝表小姐！”

夜幕降臨，司云霆下值回府，特意來給蘇老太太請安。

“世子氣度不凡。”等司云霆離開后，蘇老太太笑道，“玉華，你這門親事不錯。”

沈玉華抿唇一笑。若非她重生后的調(diào)教，司云霆哪來的今日風(fēng)采？前世的他，可是個紈绔子弟，整日只知吃喝玩樂。

錢姨娘又開始阿諛奉承：“表小姐真是有福氣，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蘇陽燕厭煩地打斷她，“姨娘，你能不能消停會兒？”

蘇老太太也覺得心煩，讓錢姨娘帶著蘇陽霓先去休息。

門外很快傳來錢姨娘的聲音：“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生個帶把的就圓滿了......”

“真是討厭！”蘇陽燕皺眉，“也不知道父親怎么想的，讓這種人當(dāng)姨娘。”

沈玉華看著窗外的月色，若有所思。前世，她對蘇陽霓的遭遇視而不見。這一世，她不會再袖手旁觀。

蘇陽燕就來找沈玉華說話。

“表姐，你說陽霓是不是太懦弱了？”蘇陽燕托著腮，“錢姨娘那樣欺負(fù)她，她也不知道反抗。”

沈玉華正要說話，外頭傳來腳步聲。錢姨娘又領(lǐng)著蘇陽霓來了。錢姨娘說道：“我去照顧老太太，陽霓你在這陪表小姐說話。”說完就往蘇老太太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