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若眼眶一熱，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姑姑...”

“怎么哭了？可是受委屈了？”姑姑顫抖著手想為她擦淚，那枯瘦的手指讓慕若心如刀絞。

“姑姑，慕若在侯府好著呢！”嫂子插話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慕若帶來的補品，“你看她帶回來的東西，哪樣不是金貴物件？”

“就是，誰不知道慕若在侯府受寵！”

這些話語像是一記記耳光，打在慕若臉上。她強忍淚水，“姑姑，我...我過得很好?！?

話音未落，姑姑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她的身子蜷縮成一團，臉色愈發蒼白。

“慕若，你快去求世子請太醫來看看吧！”親戚們紛紛催促，“你在侯府不是很受寵嗎？”

慕若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那個資格。那些曾經的風光，如今想來，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但看著姑姑痛苦的模樣，她還是轉身離開，直奔皇宮北門。她知道司云霆每日都會從這里經過。

暮色四合，金鷹軍正在換崗。鎧甲的碰撞聲在街道上回蕩，馬蹄聲由遠及近。

她在主街上等待著司云霆，心跳隨著每一聲馬蹄聲加快。

終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街角。然而，馬背上那抹碧色的倩影，卻讓她如墜冰窟。

夕陽下，那一對璧人說說笑笑，宛如一幅美好的畫卷。司云霆的笑容那樣溫柔，目光那樣專注，就像從前看著她時一樣。

“師父...”她輕聲喚道，聲音里滿是苦澀。

她深吸一口氣，大步上前。

“師父。”她伸手攔住了司云霆的去路，眼神卻刻意避開馬背上的玉嬋。那抹刺目的碧色在視線邊緣晃動，如同一把利刃，生生剜著她的心。

司云霆皺眉，目光中帶著幾分不耐，“誰讓你來的？”

“我有要事相求。”慕若抬眸，直視司云霆的雙眼。那雙曾經盈滿寵溺的眼眸，如今只剩下冷漠與疏離。

她伸手想拉司云霆下馬，卻因馬兒受驚而晃動。馬背上的玉嬋發出一聲驚呼，那聲音嬌媚得令人作嘔。

“小心！”司云霆一把摟住玉嬋纖細的腰肢，將她穩穩護在懷中。那般緊張的神色，仿佛懷中抱著的是什么稀世珍寶。

慕若看著這一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稍稍清醒，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師父，我姑姑病重，需要周太醫診治?！彼穆曇粲行┌l抖，卻依然努力保持著鎮定。

玉嬋柔聲細語地插話，纖纖玉手輕輕拽著司云霆的衣袖，“你姨娘的長輩也是朝廷封的貴人不成？”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慕若壓抑已久的怒火。她猛地抬頭，眼中迸射出憤怒的火花。

“你一個下賤的外室，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話！”她厲聲喝道，聲音因憤怒而有些尖銳。

司云霆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慕若！你太過分了！”

“大人別生氣，是我多嘴了。”玉嬋低眉順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微微側身，將臉埋在司云霆的胸前，肩膀輕輕顫抖。

看著玉嬋這副做派，慕若只覺得一股火氣直沖腦門。那些壓抑已久的憤怒與不甘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猛地拔下發簪，朝玉嬋撲去。

司云霆一把推開慕若，力道之大讓她重重摔在地上。石頭刺破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下，在青石板上留下點點猩紅。

“你瘋了嗎！”司云霆怒喝，聲音中滿是震怒。

周圍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有人指指點點，有人搖頭嘆息，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目光。

“那不是侯府世子嗎？”

“這又是在鬧哪出？”

“嘖嘖，這位姨娘怕是要完了。”

“誰讓她不知好歹，得寵的時候不好好珍惜?！?

慕若跪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耳邊的議論聲如同無數把利刃，將她的尊嚴一點點割碎。她仰頭大喊：“師父，她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撬人墻角，下賤！”

司云霆面色鐵青，一把抱起玉嬋。他的動作輕柔小心，生怕碰疼了懷中的人。

“把她帶回府！”他丟下一句話，便策馬離去。

慕若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如刀割。街邊的行人漸漸散去，只留下她一個人跪在地上。

府中的下人很快將她帶回，一路上她都渾渾噩噩的，仿佛丟了魂一般。

回到房中，她呆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小梅為她包扎傷口。銅鏡中倒映出她蒼白的臉色，眼底是化不開的疲憊與絕望。

“慕姨娘，你這是何必呢？”小梅嘆氣道，手上的動作輕柔，“得罪了世子，只怕...”

話未說完，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慕姨娘，您姑姑又犯老毛病吐紅了！”來人氣喘吁吁，聲音中帶著慌亂。

慕若猛地站起身，不顧手上的傷，“世子可歸府了？”

得到否定的答復后，她癱坐在椅子上，眼淚無聲滑落。

夜色漸深，府中燈火零星。司云霆終于回府，馬蹄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少夫人可曾問起？”他下馬后問道，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

“少夫人已經安寢了。”

司云霆松了口氣，轉身回了書房。

慕若站在司云霆的書房外，手掌滲出的血已經浸透了紗布。她低頭看著那抹刺目的紅色，恍惚間想起今日姑母又一次咳血的場景。

夜風吹過，帶著涼意，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廊下的燈籠隨風搖曳，在地上投下搖擺不定的影子，就像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

“姑母，您再撐一撐，我一定會求到太醫的?！边@句話在心里默念了無數遍，可每次站在這扇門前，她都覺得比上一次更加艱難。

門內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還有司云霆低聲與人說話的聲音。慕若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叩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