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的臉色越發難看，眉頭緊鎖，嘴唇微微顫抖。但被顧倩珠拉著，她也只能跟著進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言的壓抑。

沈玉華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上，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欄桿，眉頭緊皺。

“這人怎么敢跟孟氏來往？”徐霓玥在一旁低聲道，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擔憂，“還帶著小姑娘，也不怕出事。孟氏那是什么人？她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

沈玉華沉吟片刻，目光追隨著樓下的身影：“霓玥，我出去一下。”

她快步走出包間，裙擺在身后翩翩起舞。正好看見孟氏領著顧氏兩人往樓上走，三人的身影在樓梯間若隱若現。

“嬸嬸！”她開口喊道，聲音清亮，在茶坊內回蕩。

顧氏聞聲回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但隨即又被擔憂取代。她的手緊緊攥著帕子，指節發白。

沈玉華三步并作兩步上前，裙擺翻飛：“您怎么才來？我們等您好久了。”她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埋怨。

“這是......”顧氏還未說完，就被沈玉華打斷。

“茶都涼了，就等您一個。”沈玉華拉起顧氏的手就走，動作利落而不失優雅。

孟氏這時認出了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呦，這是世子夫人？”

“竟是孟夫人。”沈玉華淡淡一笑，眉眼間透著疏離，“真巧，我約了嬸嬸喝茶。”

“不如一起？”孟氏笑容可掬，但眼底卻藏著一絲探究。

“今日還有要事相商，改日再請孟夫人。”沈玉華的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顧倩珠在一旁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天真：“姑姑，你不是說今天只是帶我來喝茶嗎？怎么又約了世子夫人？”

沈玉華眼神一冷，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這丫頭，分明是故意拆臺。那張天真無邪的面具下，究竟藏著怎樣的心思？

“你要是不想來，現在就可以回去。”她淡淡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

孟氏立刻道：“倩珠不如陪我喝茶？”沈玉華伸手想要拉住顧倩珠。

顧氏連忙使眼色，眼中滿是焦急。但顧倩珠視若無睹，仿佛沒看見姑母眼中的懇求。

“好啊！”她一臉歡喜地走到孟氏身邊。

沈玉華看著顧倩珠眼中那抹轉瞬即逝的得意，心中一動。往事如潮水般涌來，記憶中的畫面一幀幀閃過。

上一世宋家蒙冤，究竟是誰在背后使壞？那些看似巧合的意外，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會不會都是出自某個人之手？

她拉著顧氏進了包間，徐霓玥連忙起身相迎。茶香裊裊，卻驅散不了房間里凝重的氣氛。

簡單介紹后，徐霓玥關切地問起顧倩珠的去向。

顧氏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疲憊：“那孩子跟孟氏去了。”她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無奈。

“怎么能讓她跟孟氏在一起？”徐霓玥急道，“孟氏那邊太危險了！”

“是她自己選的。”沈玉華給顧氏倒了杯茶，茶水清澈，映出顧氏憔悴的面容。

顧氏眼中滿是失望，聲音哽咽：“我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她怎么能......”話未說完，已是淚光閃爍。

沈玉華看著顧氏傷心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茶香在鼻尖縈繞，往事在腦海中翻涌。

上一世宋家的覆滅，會不會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那個暗中使壞的內賊，那個將宋家推向深淵的人，會不會就是顧倩珠？

窗外陽光正好，照進房間，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沈玉華看著那些光影交錯，心中思緒萬千。如果真是這樣，那么現在的一切，或許都還來得及。

茶會散場，眾人紛紛起身告辭。

徐霓玥看著顧氏陰沉的臉色，心中暗嘆。

“嬸嬸何必如此上心，不過是個侄女罷了。”她輕聲勸慰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可顧氏聽在耳中卻更添了幾分煩悶。她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相碰發出一聲輕響。

“你不明白。”顧氏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說道，“倩珠這孩子......”

話未說完，她又搖了搖頭，仿佛有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沈玉華見狀，輕輕拍了拍顧氏的手背以示安慰。她深知顧氏對顧倩珠的關心遠超一般的姑侄之情，可這份關心卻總是適得其反。

幾人走出茶坊，迎面撞見顧倩珠正與孟氏說說笑笑地從里頭出來。

陽光下，顧倩珠一襲淡粉色裙裝，明艷動人。她挽著孟氏的手臂，笑靨如花，那親密模樣，簡直勝似母女。孟氏則一臉慈愛地看著她，不時低頭在她耳邊說著什么，惹得顧倩珠掩嘴輕笑。

這一幕落在顧氏眼中，猶如一把利刃，生生剜在心口。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姑姑也喝完茶了？”顧倩珠眨著眼睛，笑容甜美，仿佛沒有注意到顧氏難看的臉色。

“是該回府了。”顧氏冷冷道，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可是孟嬸嬸說要帶我去看首飾呢。”顧倩珠撒嬌般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任性，“那家鋪子新到了一批南海珍珠，聽說可漂亮了。”

這話一出，顧氏的臉色更難看了。她緊抿著唇，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

她心中憋著一股火，既有對孟氏的憤怒，也有對顧倩珠的失望。那些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當年若不是及時發現真相，她的親生女兒就要嫁給那個紈绔子弟靈慶了。想到那些傳言中靈慶的所作所為，顧氏就覺得后背發涼。

而孟氏，身為靈慶的親娘，怎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分明就是存心坑害！如今她把顧倩珠當親生女兒看待，可這丫頭卻輕易被孟氏幾句甜言蜜語就收買了去。

“倩珠，跟我回府。”顧氏語氣強硬，眼神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孟氏見狀，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顧夫人何必這般著急，不如一起去逛逛？正好我也想給倩珠添幾件首飾。”

她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若是不知內情的人，定會被她這副慈母般的做派所打動。

“不必了。”顧氏冷聲道，語氣中的寒意幾乎要將空氣凍結。

顧倩珠站在兩人之間，目光游移。她看了看顧氏陰沉的臉色，又看了看孟氏溫柔的笑容，猶豫片刻，還是松開了孟氏的手。

“孟嬸嬸，改日再去吧。”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

孟氏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卻依舊笑著說：“好，下次一定。改日我讓人把那些首飾送到府上，讓你好好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