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天機”！

他真正的恩主來了。

該不會是“詭譎”說了什么，讓它來興師問罪的吧？

為了未雨綢繆，林默決定先發制人。他的聲音中帶著刻意營造的虔誠。

“贊美偉大的‘天機’之神！”他無比虔誠地說道，聲音在幽域中回蕩。

“您撥響‘虛空’的天籟，譜寫天地眾生的華章，使世界萬象變幻無常，讓過去未來皆有定數。能再次得到您的召見，我這個最卑微、最虔誠的信徒深感榮幸……”

說著，林默深深鞠躬，順便用彎腰的動作掩飾摸鼻子的小動作。

太尷尬了。

這種遮掩或許能騙過玩家，但在“神”面前，簡直就是在裸奔。冷汗順著他的背脊滑落。

但那雙眸子并未動怒，只是默默注視著他，如同注視著一個迷途的孩子。

林默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小心翼翼地抬頭，正對上那雙無喜無悟的眼睛。壓迫感如同實質般籠罩著他。

【這壓迫感是怎么回事？】

【它為何保持沉默？】

【難道不是它喚我前來？為何還要我先說話？】

【我該說什么？要不……先認錯？】

雖然這點“瀆神”的行為跟以前比起來不算什么，但林默看了眼依舊緘默的眼眸，還是決定先認錯為上。

“恩主在上，我可以解釋！”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方才不小心拿錯了信物，實非故意冒犯……”

“什么信物？”冰冷的聲音響起，如同寒冰劃過。

“??？”林默愣住了，心跳漏了一拍。

【原來您不知道？】

【“詭譎”沒跟您說？】

【那您找我是……】

“咳咳，沒什么，記錯了?！绷帜瑢擂蔚匦α诵?，試圖掩飾內心的慌亂。

“它剛才見過你了?！毖垌恼Z氣更冷了，仿佛能凍結幽域。

林默渾身一僵，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違心感。冷汗浸透了衣衫。

“哼，它執著于那虛幻的夢境！”眸光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又帶著贊許看向林默，“你沒有背離‘天機’之道去擁抱‘無序’，這很好?！?

“應該的……”林默受寵若驚，但心中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但‘天機’仍在變化，虛妄也可能成真……”

林默驚訝地發現，那雙一直冰冷的眸子此刻竟變得更加寒冷。幽域中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

【它生氣了。但肯定不是沖自己來的。】

林默趕緊低頭裝傻，就聽見眼眸繼續說：

“你雖已走上正道，但要記住，‘天機’也有歧途。”

林默心說：【這我太清楚了，這條路我可是親自踩過的?！?

“我以‘天機’之名，執掌‘天機’權柄，參透天地萬物之真諦，洞悉過往與未來的軌跡。”

“在無盡的時光長河里，它……‘詭譎’失去了‘天機’眷兒的幫助，誤入歧途，再無歡顏。身為‘虛空’血脈的神祇，我雖不必強改它的天機，也當施予幾分憐憫。”

【等等……】

【恩主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

【該不會是“詭譎”假扮的吧？】

林默困惑地抬頭，卻見那眸中的螺旋突然分層旋轉，如同孤獨的單鏈多了一個影子。光芒交織，如同天機的絲線在編織某種玄妙的圖案。

兩層螺旋交織纏繞，很快向外散發出一股詭異的“虛空”之力。幽域中泛起漣漪，仿佛有什么即將降臨。

這股力量迅速在幽域中凝聚，化作一個模糊的黑影，朝林默當頭砸下。

林默本能想躲，卻發現自己早已被定在原地。天機的力量束縛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我今日降下新的神諭，令‘天機’信徒林默暫時取回‘詭譎’神力，對那個被‘天機’遺棄的孤獨‘神’，伸出援助之手。以此為賞賜的褒獎，我將賜予你驅使‘虛空’的力量?！?

“啊？這……”林默瞳孔地震，這竟然是真的“天機”！

“轟——”

一股狂暴的靈魂之力沖入意識海，林默兩眼一黑，昏死過去。意識消散前，他似乎看到那雙眸子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眼眸看著林默墜入幽域，螺旋緩緩停止轉動，目光依舊冷漠，一如亙古不變的幽域。

“既定……”

這聲低語在幽域中回蕩，如同天機之神最后的嘆息。

時光倒流，回到“天機”覲見“詭譎”之后的時刻。

幽域深處，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剛剛落幕。

殘余的神力在空中游蕩，如同破碎的星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疤鞕C”離開迷霧神殿時，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兩雙相同的眸子在幽域中對峙。

一雙眼角上揚帶著戲謔，仿佛在看一場有趣的戲劇；另一雙冷若冰霜不帶溫度，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

幽域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壓抑氣息。

“真是巧啊?！薄霸幾H”輕輕搖晃著手中的權杖，語氣輕佻，“迷霧的氣息還未散盡，看來是你們打了一架？怎么，你惹人家不高興了？”

“天機”眸中閃過一絲不耐，衣袍無風自動：“‘無序’的時代早已結束，有些人不愿面對現實罷了。我只是幫它看清這一點?！?

“哦？聽起來你贏了？”“詭譎”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權杖輕點幽域，激起一圈漣漪，“不過我來不是為了這個。這場賭局已經塵埃落定，你輸了?！?

它優雅地轉了個圈，繼續說道：“那個被你眷顧的小玩家，從頭到尾都沒放棄謊言呢。看來他對‘天機’的信心不夠啊。真是令人遺憾。”

“天機”眼角微微抽動，周身神力波動不穩：“你與‘迷霧’有過合作，它一定暗中幫你干預了試煉。你竟敢食言而肥?！?

“有證據嗎？”“詭譎”輕笑著靠近，神力在它周身形成一圈扭曲的光暈，“你不是能洞察一切嗎？說說我在哪里出手了？”

幽域中的溫度驟降，“天機”緘默不語。

它確實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也是它去迷霧神殿的原因。現在想來，或許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