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靠在墻邊，目光在林默和孫一之間來回游移：“那我們到底是誰？”他的聲音有些發澀，“是自我，還是魂片？又是誰的魂片？”

林默看著莫容臉上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心中警惕更甚。在對方沒有暴露真實目的之前，這些話都可能是謊言。他太清楚這種把戲了，畢竟自己剛用過。

更讓他在意的是，門外那個與面前這位一模一樣的莫容，為什么遲遲沒有追進來？

“諸位理解錯了。”莫容的聲音依舊平靜，仿佛在講述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魂片在成長為完整個體之前，確實只是一個片段。但當它長成完整的實驗素材，就不再是魂片了。每個實驗素材都是獨立的個體，這是實驗開始前就確定的事實。”

“砰！”

手術刀深深釘入實驗臺，發出一聲悶響。林默冷笑著看向莫容：“學者，不如攤牌了吧。誰才是誰的靈魄碎片？更具體點，我們三個誰是本體？”

莫容面不改色：“何必糾結誰是誰的靈魄碎片呢？我說過……”

“砰！”

第二把手術刀釘在實驗臺上，距離莫容的手指只有幾厘米。

“砰！”

第三把手術刀釘在莫容手邊的木人魂片上，刀刃深深陷入木質紋理。

林默的聲音冷得像冰：“再廢話，下一刀就是你的腦袋。”他注意到莫容的目光一直在往身后的門瞥，“你一直看向身后的門，是在等那個跟你一模一樣的莫容嗎？不過看樣子，他似乎不想見你。”

實驗室里的溫度仿佛驟然降低。莫容的表情終于出現了裂痕，他輕輕嘆了口氣。

“永生殿堂認為，單靠個體意識無法產生神源之力。”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某種解脫，“必須通過不同生命體之間的交互。而要產生神源之力，需要一種叫‘共同認可’的基礎情緒。”

孫一的瞳孔微微收縮：“所以魂片實驗……”

“沒錯。”莫容接著說道，“為了增進實驗樣本之間的共情，我們開發了魂片實驗。通過讓一個人分裂出多個自我，這些帶著殘缺記憶的個體都堅信‘我即是我’，從而產生簡單的‘共同認可’。”

陳三的臉色變得蒼白：“你們選擇了‘暗蝕’……”

“因為它對人類的排斥最小。”莫容點點頭，“在無數次實驗后，我們發現恐懼情緒最容易產生異變。這就是絕命決戰的由來——通過死斗激發實驗體的深層恐懼，借他們躁動的神識當搖籃，孕育與‘暗蝕’和恐懼相關的‘覺醒神源之力’。”

林默看著莫容臉上那抹自嘲的笑意，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所以，學者。你是第幾號魂片？”

“我不是魂片。”莫容輕聲說道，“我就是那個被隨手丟棄的小白鼠。”

話音未落，陳三已經敏捷地跳入天花板的縫隙。孫一則化作一場撲克牌雨，消失在空氣中。

只有林默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他終于明白了一切。

原來自己才是那個實驗素材原型。

有意思，但也僅此而已。

實驗室里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頭頂的燈管發出微弱的嗡鳴。林默看著莫容，后者也在看著他。兩人之間仿佛有無形的火花在迸濺。

“你知道嗎？”林默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譏諷，“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你。現在我明白了，你們都不是真正的莫容，對嗎？”

莫容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真正的莫容，恐怕早就在某次實驗中消失了。”林默繼續說道，“你們只是他留下的‘痕跡’，就像我們一樣。”

實驗室的角落里，那具木人魂片似乎在黑暗中微微發亮。它的表面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神秘的符文。

“但是你錯了一點。”林默的聲音突然變得鋒利，“我不是任何人的魂片，也不是什么實驗素材。我就是我，這才是最重要的事實。”

莫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實驗室的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那個一直沒有進來的“莫容”，終于離開了。

林默把玩著手術刀，金屬刀刃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他拖過一張凳子坐下，眼神里帶著幾分玩味地打量著眼前的老人。

“你知道嗎，你那番話把我兩個隊友都嚇跑了。”林默輕笑一聲，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手術刀柄，“他們可都是我的個人財產，這損失，你得賠。”

老人莫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蒼老的面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滄桑。他的目光落在林默手中的手術刀上，眼神閃爍，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其實玩家是不是實驗素材，在林默看來根本無所謂。降臨之后的玩家已經不可能是原來的實驗體了，這不過是給試煉加了層迷霧的濾鏡罷了。但孫一和陳三還是跑了，他們在所有人恍惚的瞬間，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林默能感受到他們早就想跑。沒人愿意被人掌控，尤其是被一個無法反抗的存在掌控。這兩個騙子一直在等機會，莫容的話正好給了他們借口。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打破著沉寂。林默沒跑，不是因為他有多大的勇氣，而是他實在受夠了頭上這該死的囚盔。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感受到那冰冷的金屬緊貼著皮膚的壓迫感。

“老人家，我對故事情有獨鐘。”林默打斷了莫容即將出口的話，手中的手術刀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寒芒，“不過在繼續之前，得先把我的賠償解決了。”

莫容靜默片刻，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烏黑發亮的石頭。石頭表面并不規則，卻散發著一種奇特的光澤，仿佛能吸收周圍的光線。

“這是什么？”林默的目光被這塊不尋常的石頭吸引。

“終墓之石。”莫容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來自信仰‘衰敗’的地底部落，是他們千萬年信仰凝結而成的稀有礦藏。你的囚盔里有‘生機’葉脈，這讓它無法被外力破壞。但‘衰敗’之力可以消解‘生機’，把這石頭放在囚盔上，很快你就能取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