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張靜波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放下手中的果籃。

“關于孟蕓蕓的事。”張智直視著張靜波的眼睛。

話音剛落，房間里的氣氛驟然凝固。小月的動作僵在半空，手中的水果“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在地板上滾了幾圈。

張靜波的笑容漸漸消失：“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不重要。”張智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重要的是，她還活著，對嗎？”

“她還活著。”張靜波沒有回避張智的視線，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你早就知道了吧？”

張智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修長的手指在煙盒上輕輕叩擊。“知道，但我一直在等你主動告訴我。”他抽出一支煙叼在嘴里，“好歹一起生活過那么久，我不想她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張靜波從窗邊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機扔給張智。火光在昏暗的房間里閃爍，照亮了他疲憊的面容。

“那天說她內臟碎裂不是在騙你，”張靜波揉了揉太陽穴，“如果不是我的研究，她現在確實已經是具尸體了。”

煙霧繚繞中，張智的聲音有些沙啞：“為什么非要拿她做實驗？”

“也沒啥具體緣由。”張靜波靠在辦公桌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一來我跟她無親無故，二來整個軍區就那么幾個基因覺醒者，她的嗅覺異變正好符合我最近研究的方向。”

房間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時不時傳來巡邏隊的腳步聲。

“我明天要帶她離開。”張智突然開口，語氣堅定。

張靜波似乎早有預料，輕輕點頭：“行，天一亮我就讓人把她送過來。”他頓了頓，“你打算去哪？”

“隨便找個地方混日子。”張智彈了彈煙灰，灰白的煙灰在空中飄散，“這研究基地太壓抑，我待不下去了。”

張靜波走到張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幫助隨時來找我，武器、食物都好說。”他停頓片刻，“希望這事不會影響我們的交情。”

“放心，我能理解。”張智扯出一個苦笑，“她對你而言，不過是個實驗體罷了。”

張靜波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他壓低聲音：“最近有個不安的源頭在盯著我，看起來像是有知覺的物種，對我的基因研究很感興趣。”

張智皺眉：“你沒事吧？”

“他不敢輕舉妄動。”張靜波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我猜他是在研究如何繁衍后代，畢竟超級進化體想找到同類幾乎不可能。”

夜色漸深，研究基地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亮起，像是黑暗中的螢火蟲。張智站在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影，心中五味雜陳。

第二天清晨，陽光還未完全驅散夜的陰霾，孟蕓蕓就被送到了約定的地點。她少了半截手臂和一根手指，臉色蒼白得嚇人，但眼神依然清亮。

張智抱著在一旁玩耍的小月走近，輕聲問道：“我和小月要走，你來嗎？”

孟蕓蕓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兩人，眼眶微微發紅：“嗯。”

三人離開研究基地的那一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遠處的晨曦染紅了半邊天空，新的旅程就此開始。人與人的紛爭暫告一段落，但與自然的抗爭永無止境。

四年后的云都，已經完全變了模樣。殘垣斷壁中偶爾能看到一些新建的建筑，像是在廢墟上重新生長的嫩芽。而夜色如墨叢林中，卻變得更加恐怖，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濕熱的氣流在樹冠間流動，帶著腐爛植物的氣息。

“唰——”

一根繩索破空而來，精準地纏住了一名壯漢的腳踝。

“什么東西？”壯漢話音未落，便被猛地拽上半空，倒掛在粗壯的樹枝上。

接連幾聲驚呼響起，又有三四個人被同樣的手法捆住。他們在空中劇烈掙扎，像是被蛛網纏住的獵物。

“該死的，這他媽什么鬼東西！”壯漢怒罵著，手中的槍支在慌亂中滑落。

地面上的隊員們本能地舉起武器，卻不知該瞄準何處。叢林中的黑暗仿佛有了生命，無聲地吞噬著他們的視線。

忽然，地面傳來細微的震動。

“有情況！”一名經驗豐富的老隊員低聲警告。

泥土開始蠕動，一個個土包隆起，如同某種恐怖生物即將破土而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腥臭味。

“準備戰斗！”隊長沉聲下令，“保持警戒，背靠背結陣！”

十幾個人迅速調整站位，形成一個防御圈。但緊張的氣氛中，有人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突然，一只灰褐色的爪子破土而出，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

“天吶......”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數十個半人高的怪物從地下躍出，它們有著猴子的身軀，卻長著老鼠般尖利的爪子和嘴巴。皮毛油膩發亮，眼睛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

“鼠猴！是鼠猴！”有人認出了這種怪物，聲音中帶著難掩的驚恐，“這片區域怎么會有鼠猴？情報里根本沒說！”

“別慌！”隊長厲聲喝道，“保持陣型！”

突突突的槍聲響起，幾只鼠猴應聲倒地。但這似乎激起了它們的兇性，尖銳的吱吱聲中，毒木矛如雨點般飛射而來。

“小心！”

一聲慘叫劃破夜空，一名隊員的胸口被木矛貫穿，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那根染血的木矛，身體緩緩倒下。

“它們的武器有毒！別被碰到！”老隊員大喊著提醒。

但戰局已經開始失控。一顆暗綠色的果實突然在人群中炸開，釋放出濃郁的毒霧。

“屏住呼吸！后退！”

然而毒霧來得太快，幾個隊員已經開始劇烈咳嗽，臉色發青。

樹上的人們更是處境艱難，他們拼命想要割斷繩索，卻被飛來的小木箭刺中。毒性發作得很快，他們很快就失去了意識，像破布娃娃一樣懸掛在空中。

“撤退！快撤退！”隊長下達了撤退命令。

但在這片叢林中，他們就像迷途的羔羊。鼠猴們在樹枝間靈活跳躍，速度快得驚人。它們不時投擲毒鏢或果實，逼得隊員們狼狽躲閃。

“砰！砰！砰！”

槍聲在叢林中回蕩，但收效甚微。鼠猴的速度太快，而且數量眾多。

“彈藥不多了！”有人焦急地喊道。

隊伍在不斷減員，有的中毒倒下，有的被木矛擊中。最終，只剩下兩兄弟相依而立。

“哥......”年輕的弟弟聲音顫抖，手中的槍已經打空。

“別怕。”哥哥從背包里摸出幾顆手雷，遞給弟弟，“至少要拉幾個墊背。”

就在這時，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傳來，聲音中蘊含著不同尋常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