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威脅我?”張靜波站起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
“就想讓你好好想想。”馮暉轉身離去,重重關上了門。
辦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過了許久,張靜波才緩緩開口:“看來我們得提前行動了。張智,你得盡快去找可種植的食物,不是獵物,而是能持續生產的植物。”
“我已經有了幾個目標。”張智拿出一個筆記本,“這些都是在外圍發現的,適應性都不錯。”
“很好。”張靜波點點頭,“我們要抓緊時間。一旦那個'粱籽'開始大規模推廣,情況就會變得更加復雜。”
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正在建設的新試驗田。夕陽的余暉灑在那片土地上,本該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卻讓人感到一絲不安。在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世界里,人類究竟還要犯下多少錯誤?
張智站在實驗室門口,望著走廊盡頭的消毒噴霧緩緩散去。他的目光落在張靜波身上,后者正在整理實驗數據,手指在鍵盤上敲擊的聲音清脆而規律。
“我先走了,這事拖得越久越麻煩。”張智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連續幾天的實驗讓他的精神有些恍惚,但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張靜波停下手中的工作,轉過身來。實驗室的日光燈在他的白大褂上投下冰冷的光暈:“去吧,注意安全。記住,我們需要能夠自主生長的植物,最好是那種適應性強的。”
張智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廊里消毒水的氣味依然刺鼻,這是末日后曙光基地為數不多保持正常運轉的地方之一。
回到宿舍,張智仔細檢查了弓弩的機關,確認箭矢完好。軍刀在石頭上磨了幾下,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他轉身看向角落里的小月,她正抱著膝蓋,眼神怯生生的。
“哥,你要出去嗎?”小月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張智放下手中的武器,蹲下身子與她平視:“對,我要去城里轉轉。你就在這等我,好嗎?”
“可是外面很危險...”小月咬著下唇,眼眶微紅……
“別擔心,”張智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我有武器,而且我很小心。天黑前一定回來。”
見小月還是一臉憂慮,張智伸出小拇指:“來,我們拉鉤。這可是最重要的約定。”
小月猶豫了一下,終于伸出纖細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指,重重地點了點頭。
離開曙光基地時,門口的士兵認出了張智。這些日子,他經常出入,已經算是熟面孔。士兵們默默放行,只是例行公事般提醒他注意安全。
濃霧籠罩著整座城市,能見度不足二十米。街道上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的小團體,他們警惕地打量著每一個路過的人。末日之后,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被完全暴露。為了一口食物,曾經的鄰居都可能反目成仇。
張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雖然答應了張靜波要找可種植的食物,但他對植物學一竅不通。街邊雜草叢生,但誰知道哪些能吃,哪些有毒?
轉過一個街角,張智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拎著個鐵籠。籠子里似乎關著什么東西,男人不時停下腳步,采摘路邊的植物扔進籠子。
這一幕讓張智來了興趣。他放慢腳步,仔細觀察。籠子里是一只約莫巴掌大的蟲子,似乎對投喂的植物很挑剔,有些直接無視,有些則迫不及待地啃食起來。
“能分辨植物的蟲子...”張智眼前一亮。如果能弄清楚這蟲子的習性,或許能幫助他們找到可食用的植物。
他跟上前去,刻意放緩腳步,用最溫和的語氣開口:“大叔,能問問您籠子里的是什么蟲子嗎?”
話音未落,男人和他身邊的年輕人同時轉身,手中的武器直指張智。年輕人手持棒球棍,而男人則握著一把生銹的菜刀。
“站住!”男人厲聲喝道,“再往前一步,我們就不客氣了!”
張智立即舉起雙手,展示自己沒有敵意:“我真的只是想問個問題。如果您愿意告訴我,這把軍刀就是您的了。”
他緩緩掏出軍刀,刀身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男人的眼神明顯動搖了。末日后,好的武器比金子還珍貴。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交易最終達成。男人告訴張智,這種蟲子有著奇特的本能,能夠準確分辨植物的毒性。它們只會食用無毒的植物,這個特性幫助他們一家在最艱難的時期找到了食物。
正當雙方準備分道揚鑣時,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突然出現在街角。他們舉著喇叭,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
大家聽好了,現在通知!研究院已成功研制出新型食物,三天后將在各個避難所發放種子!這是經過嚴格測試的安全食品,請大家相信政府,相信科學!“
男人接過士兵遞來的傳單,只掃了一眼就將其撕得粉碎,臉上寫滿了憤怒和不屑。
”這種東西絕對不能吃!“他轉向身邊的妻子,聲音因憤怒而顫抖,”比那些該死的轉基因還可怕!你難道忘了嗎?當年那些毒奶粉、地溝油,我們都挺過來了。但這種東西...“他指著地上的傳單碎片,”只會讓咱兒子像東北的老鼠一樣絕后!“
張智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他想起實驗室里張靜波的話,心中突然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科學究竟是人類的救星,還是潘多拉的魔盒?在這個末日的世界里,答案似乎變得越來越模糊。
街角傳來一陣騷動,更多的人群聚集在那里,有人在大聲爭吵。張智看了看天色,轉身向曙光基地走去。他答應過要在天黑前回去,而且,他需要好好思考接下來該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