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廚很快上了一桌豐盛的菜肴，孫煒又叫來幾個同僚。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幾人推杯換盞，喝得盡興。觥籌交錯間，談笑風生，仿佛方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直到天黑，酒酣耳熱的眾人才準備離去。孫煒掏出荷包要結賬，孫氏連忙推辭。

“不用了，這頓我們請官爺。”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討好。

“這怎么行。”孫煒堅持道，醉意朦朧中仍保持著幾分清醒，“多少錢？”

“這個...”孫氏為難地看著沈桃桃。

沈桃桃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這頓飯看似平常，卻暗藏玄機。她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往后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

夜色漸深，店門關閉。

沈桃桃將燈籠掛在馬車上，駕車緩緩駛向家的方向。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遠處酒樓的燈火還在閃爍。馬蹄聲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路過一家還未打烊的茶館，隱約傳來說書人的聲音。沈桃桃不由放慢了車速，任由思緒飄散。這些日子忙于籌備調坊，竟連茶館都許久未去了。

“吁——”她輕輕勒住韁繩，馬兒停在了家門前。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轉眼已是五六日光景。

清晨，沈桃桃站在院中，望著初升的朝陽。昨夜一場秋雨過后，空氣格外清新。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新的一天。

“如意，把這些賬本整理好，待會兒要用。”她一邊收拾行囊，一邊吩咐。

“是，小姐。”如意麻利地將賬本分類擺放整齊。

有了馬車代步，沈桃桃每日往返于泉城與城郊之間倒也方便。她一面監督工人施工，一面著手招募人手。相比泉城，朝陽鎮的人市雖小，但價格實惠。

“掌柜的，這批人手可都是老實本分的？”沈桃桃坐在人市內間，仔細詢問。

人市掌柜捋著胡須，笑道：“沈姑娘放心，都是本地人，家底清白，保準不會出差錯。”

幾日功夫，她便招到一批愿意簽五年長契的幫工。這些人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農戶，雖然不懂釀醬技藝，但勝在勤懇肯學。

調坊改建完工那天，秋陽正好。沈桃桃站在院中，滿意地環視四周。寬敞的曬醬場被高墻環繞，四周是獨立的手工坊，布局井然有序。工人們正在搬運器具，院子里一派熱鬧景象。

“砰砰砰！”鞭炮聲響徹院落，調坊正式開張。紅紙碎屑紛紛揚揚落下，像是給這個特殊的日子撒上了一層喜慶的紅。

“都過來，我要說幾句話。”沈桃桃站在院中央，招呼眾人。

工人們紛紛圍攏過來，臉上帶著期待的神色。

“從今天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沈桃桃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我只有一個要求：按方子來，不許偷工減料。”

“是！”眾人齊聲應道。

工人們各就各位，分工明確地忙碌起來。有人在灶前添柴，有人在院中晾曬，還有人在打包裝箱，一派繁忙景象。

沈桃桃走進儲物間，望著整齊擺放的壇壇罐罐，心中盤算。以往釀制的醬料都添加了靈芝露，不僅風味獨特，還能大大縮短曬制時間。若要繼續使用靈芝露，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其加入統一的大水缸中。

“孫大叔。”她喚來管事的老工人，“以后釀醬用水，必須從井中打出，倒入水缸靜置一夜后才能使用。”

“這是為何？”孫大叔撓了撓頭。

“水性太烈，需要沉淀。”沈桃桃隨口解釋，“這是祖傳的秘方，照做就是。”

那幾口特制的大水缸，都是她專門從缸瓦窯定做的。工匠們費了好大功夫，才將這些容量驚人的水缸燒制成功。

“掌柜的，您要的水缸可真不一般。”老窯主擦著汗說，“光是燒制就用了三天三夜。”

沈桃桃笑著付了雙倍的工錢，這才將水缸運回調坊。

此后的日子里，沈桃桃每日上午都要去調坊巡視。她穿梭在各個作坊之間，時而查看醬料發酵情況，時而指導工人改進工藝。

“這批豆醬曬得不錯。”她用小勺舀起一點嘗了嘗，“再曬兩天就可以裝壇了。”

與青柳鎮時不同，如今她不必再挨家挨戶推銷。泉城的酒肆里總是供不應求，街邊小販、各家食鋪都主動上門采購。

“沈掌柜，我們鋪子要再添十壇醬料。”

“沈姑娘，能不能多給我們幾壇？上次賣得太快了。”

每天都有客商上門，沈桃桃的小賬本記得滿滿當當。物美價廉的口碑在坊間漸漸傳開，連一些大酒樓也派人來詢價。

見生意蒸蒸日上，沈桃桃萌生了開設專門香坊的想法。

“娘，您說咱們開個鋪子如何？”一日飯后，她向母親提議。

孫氏放下筷子，笑道：“你有主意就去做，娘支持你。”

經過一番商議，母女倆決定將鋪子取名“香香釀釀”。這個俏皮的名字，讓人一聽就記住了。

這日，沈桃桃坐在新開張的鋪子里，望著街上來往的行人，思索著該送什么禮物給婉柔郡主。

“郡主生在富貴之家，尋常禮物怕是入不得她的眼。”她輕聲自語。

思來想去，沈桃桃決定送一瓶珍貴的靈芝露。這些日子省著用，儲物空間中存了好幾個小瓶子。再配上一條全新的珍珠項鏈，想來也算一份體面的禮物。

“掌柜的，這條珍珠項鏈要多少銀子？”她站在首飾鋪的柜臺前，指著一條晶瑩剔透的項鏈問道。

“姑娘好眼光，這可是南珠，一百兩銀子。”掌柜笑瞇瞇地說。

沈桃桃沒有還價，直接付了銀子。又挑了一個精致的首飾盒，終于心滿意足地走了。

臨近郡主生辰，她特意去成衣店為自己和母親各買了一套新衣裳。

“小姐，這料子可真好。”如意撫摸著綢緞，贊嘆道。

臨近郡主誕辰之際，孫氏比女兒還要緊張，天剛亮就催著她收拾妝容。

“要不讓如意陪你去？”孫氏圍著女兒轉了好幾圈，“畢竟是郡主府，其他人進出都由婢女跟隨...”

沈桃桃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輕聲道：“娘，我是以府倌身份參宴的，帶丫鬟反而惹人注目。”

她低頭整理裙擺，心里卻想著能和謝彥玉見面的事。自從那日馬車上的尷尬后，他便許久未露面了。也不知今日能否遇見...

送母親回酒肆后，沈桃桃獨自駕車前往郡主府。府門前車水馬龍，來往皆是達官顯貴。她這身新衣雖算體面，卻也難掩寒酸。

“沈姑娘...”熟悉的聲音傳來，荷桐迎了上來，“郡主命我在這里守著你。”

看到熟人，沈桃桃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她跟著荷桐拐入一條僻靜的小徑，心中不禁有些許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