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又跟了過來,執(zhí)意要幫她干活。“就當(dāng)是我賠罪。”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誠懇。
他抓住她的手腕要拉她去休息,沈桃桃猛地甩開:“別碰我!”她驚慌的后退幾步。
看著她憤怒的眼神,謝彥玉后退兩步,輕聲道歉:“對不起。”面具下的他感到一陣落寞,他忘了,現(xiàn)在的他只是個陌生人。
院子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槐樹葉子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遠(yuǎn)處傳來鳥兒的啼鳴,打破了這份尷尬的寂靜。
沈桃桃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情緒:“你到底想干什么?”
謝彥玉沉默片刻,輕聲道:“我只是想幫你。”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她轉(zhuǎn)身繼續(xù)鋤地,“你走吧。”
他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她的背影,目光復(fù)雜。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邊,襯得她愈發(fā)柔美。
“你為什么戴面具?”她突然問道,沒有回頭。
“因為...”他頓了頓,“我不想讓人看到我的臉。”
“所以你是個見不得人的采花賊?”她語氣諷刺。
“不是。”他否認(rèn)得很快,“我只是...”
沈桃桃坐在石凳上,看著他把泥土翻得東一塊西一塊,毫無規(guī)律可言。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樣下去,別說種菜了,連個像樣的菜都整不出來。他的動作生澀,顯然是從未干過這種活,但卻執(zhí)著地一下一下?lián)]動著鋤頭。
汗水順著他的脖頸滑落,浸濕了衣領(lǐng)。面具下露出的下巴泛著不正常的蒼白,讓沈桃桃看得有些擔(dān)心。
“還是我來吧。”她終于忍不住站起身走到菜地邊,“你這耕地方式根本種不了莊稼。”
“你教我。”謝彥玉立刻把鋤頭藏到身后,生怕她搶過去,聲音里帶著幾分孩子氣的固執(zhí),“我按你說的重新來。”
沈桃桃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掃過他被汗水浸透的衣衫。這人明明不適合干這種粗活,卻偏要逞強(qiáng)。
“看好了,從這里開始,一條直線鋤過去,要把土堆成小壟......”她站在一旁細(xì)心指導(dǎo),“對,就是這樣,力道要均勻......”
陽光下,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到他抬起的手腕,一抹紅色一閃而過。那是一根紅色的手繩,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被保養(yǎng)得很好。
謝彥玉察覺到她的視線,慌亂地將手藏到身后,飛快地解下手繩塞進(jìn)腰帶。這反常的舉動讓沈桃桃心頭一動,那根手繩莫名地眼熟。
“干嘛這么緊張?”她輕哼一聲,故作不在意地說,“又不是什么值錢東西。”
謝彥玉沒有回答,低著頭專心鋤地。烈日當(dāng)頭,沒多久他的面具邊緣就滲出了汗水,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沈桃桃看著他蒼白的嘴唇,心里泛起一絲不忍。她轉(zhuǎn)身進(jìn)屋,翻出一頂新買的斗笠。
“戴上。”她把斗笠遞給他,語氣里帶著幾分強(qiáng)硬,“別在我家暈倒了。”
“不用。”他看都沒看那斗笠一眼,繼續(xù)埋頭干活。
沈桃桃也懶得多說,轉(zhuǎn)身去晾曬豆子。院子里傳來規(guī)律的鋤地聲,偶爾夾雜著他壓抑的咳嗽。
等她忙完回來時,菜地已經(jīng)整理得差不多了。整齊的壟溝一條條排列著,雖然還不夠完美,但已經(jīng)能看出幾分模樣。
她蹲下身開始播種,謝彥玉立刻湊了過來,像個求表揚(yáng)的孩子。
“你挖坑,我撒種子。”她把鐮刀遞給他,“坑要淺一些,間距要均勻。”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種子播完了。沈桃桃看著他額頭的汗水,轉(zhuǎn)身端來一碗井水:“喝點(diǎn)水歇會兒吧。”
謝彥玉一口氣喝完,正想開口說話,卻被她打斷:“不用替他解釋,我不想聽。”
“給我個機(jī)會把話說完。”他攔在她面前,聲音里帶著幾分懇求,“不然回去又要受罰了......”
“謝彥玉這么苛刻?”沈桃桃皺眉,“他平時就這樣對待下人?”
謝彥玉一愣,急忙解釋:“世子對下屬很好的,只是這件事關(guān)系重大......”
沈桃桃盯著他的面具看了半晌,那張白瓷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只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她終于松口:“去那邊說吧,別站在太陽底下。”
兩人走到院子角落的樹蔭下,周圍靜悄悄的,只有蟬鳴聲不斷。
“那天在寺廟,若是當(dāng)場相認(rèn),你可能會被刺客當(dāng)成人質(zhì)......”謝彥玉的聲音低沉,“世子不得不......”
“我又不是不明白。”沈桃桃打斷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但為什么要默許手下人羞辱我?為什么要處處欺騙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還有多少事瞞著我?難道要我一輩子活在謊言里?”
謝彥玉的心揪了起來,他多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告訴她真相。可是他不能,至少現(xiàn)在不能。
“除了這件事,他是真心實(shí)意喜歡你。”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你一個戴著面具的小跑腿,有什么資格替他保證?”沈桃桃冷笑,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你又是誰?為什么要戴著面具來見我?”
謝彥玉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我只是個傳話的。”
沈桃桃忽然想起什么,問道:“他這雙腿咋搞的?怎么需要坐輪椅代步?我看他明明......”
“那是裝的。”謝彥玉打斷她的話。
“裝的?”沈桃桃仔細(xì)打量著他蒼白的嘴唇,若有所思,“可他臉色很差,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
謝彥玉心虛地別過臉去:“他吃了藥。”
“什么藥?”沈桃桃追問。
“治病的藥。”他含糊其辭。
沈桃桃冷笑一聲:“又是謊言。”
她轉(zhuǎn)身走向屋子,卻在門口停下腳步:“你回去告訴他,如果他還想要我的原諒,就親自來見我。不要再派人來演這些戲了。”
謝彥玉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喉嚨發(fā)緊。他多想追上去,摘下面具,告訴她自己就是謝彥玉。可是他不能冒這個險,至少在查清楚刺殺的真相之前不能。
院子里安靜下來,只剩下蟬鳴聲和遠(yuǎn)處傳來的鳥叫。陽光依舊毒辣,照得地面發(fā)燙。謝彥玉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忽然覺得很是疲憊。
他摸了摸腰間,那根紅色的手繩還在那里。那是沈桃桃那時候送給他的,他一直珍藏著,卻不能讓她知道。
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是沈桃桃端著一碗湯藥走了出來。
“喝了再走。”她把碗遞給他,“你臉色太差了。”
謝彥玉愣了一下,接過碗時手指微微發(fā)抖。碗里的藥湯還冒著熱氣,散發(fā)著苦澀的味道。
“這是......”
“安神的藥。”沈桃桃別過臉去,“我娘留下的方子。”
謝彥玉捧著碗,喉嚨發(fā)緊。他知道這是沈桃桃母親的秘方,她從來不輕易給人。
“謝謝。”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