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躡手躡腳摸到獵人爺爺家門口,蹲下身查看前些日子種下的辣椒。借著月光,能看見嫩綠的辣椒苗正順著竹竿往上爬,葉子油亮發青,長勢喜人。
沈桃桃小心翼翼地將幾株長得好的辣椒苗連根挖起,帶著土移栽到自家院后。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生怕弄壞了這些來之不易的寶貝。
回到家里,看見孫氏整理出幾大盆豆子,“桃桃,明天開始娘就不出攤了,等這批貨做完再說?!彼穆曇衾飵е┰S疲憊,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憧憬。
沈桃桃點點頭,專心地剪裁布料。布料在她手中飛快地成型,孫氏則飛針走線地縫制手套。
一個多時辰后,桌上堆了三十多雙手套。母女倆對視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院外就傳來嘈雜聲。
沈桃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去開門。門一打開,她不由得愣在原地。
院外烏泱泱站了一大群人,不僅有女人,還混著許多男人。沈桃桃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心里暗叫不好。這可不是她和娘親商量好的樣子啊。
院門口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沈桃桃喊來孫氏。
孫氏走到門檻處,目光如炬地在每個人臉上掃過。那些平日里愛說閑話,心思不正的婦人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紛紛低下頭去。
“翠花嬸子,你家里不是還有孩子要照顧嗎?這活怕是做不來吧。”孫氏淡淡開口,目光落在一個面色諂媚的婦人身上。
那婦人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支支吾吾道:“這個...我...”
“李寡婦,聽說你最近跟隔壁村的王屠夫走得近,怕是沒空來做工吧?”孫氏又看向另一個婦人。
被點名的李寡婦臉色一紅,悻悻地轉身離開了。
沈桃桃站在母親身后,看著孫氏一個接一個地將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篩選出去,心中既佩服又心疼。
最后只剩下二十來個老實本分的婦人,她們或是家境清貧需要賺錢補貼,或是與孫氏有幾分交情。
“大家跟我來吧?!鄙蛱姨逸p聲說道,領著眾人往東院走去。
東院早已收拾妥當,幾張長桌整齊排列,每人面前都放著一個木盆和一把菜刀。沈桃桃將準備好的手套分發下去,細心地教導著使用方法。
“各位要完成的任務不難搞定,把這些香菇洗干凈,然后剁碎就行?!彼龔奈髟喊岢鲆淮愎?,“但要注意,香菇要剁得均勻,不能有大塊小塊?!?
“這種小菜一碟的事情,咋要這么多人???”一個年輕媳婦小聲嘀咕道。
孫氏走過來,臉上帶著少有的溫和笑意:“活兒是簡單,但量大啊。就我們幾個人忙不過來,與其累病了要看大夫,不如把錢分給大家賺。再說了,大家一起干活也熱鬧,能說說話解解悶是不是?”
此話一出,眾人都笑了,氣氛頓時輕松起來。有人開始閑聊家常,說起村里的趣事,東院里不時傳出笑聲。
為了不讓村人看到西院晾曬的醬料,沈桃桃想出個主意,用竹竿從西院引水到東院,既省去了來回跑的麻煩,也能保住秘方。她站在一旁指導大家工作,時不時幫忙翻動香菇,確保每一片都洗得干凈。
錢夫人聞訊趕來幫忙,孫氏連忙給她搬了個軟墊的凳子。這位富貴人家的夫人不顧身份,挽起袖子就要幫忙,把孫氏心疼得連忙勸阻。
“讓我也干點活吧,整天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卞X夫人執意要幫忙,“再說了,我跟桃桃投緣,幫她是應該的。”
沈桃桃聽了這話,心里一暖。自從上次在酒樓巧遇錢夫人,兩人就成了忘年交。錢夫人待她如同女兒,還時常派人送些補品來送她。
但對母女倆來說,工作并沒有因為多了幫手就輕松多少。白天要在西院發綠豆芽,還要指導村婦們的工作。等到夜深人靜,她們還要在西院熬制醬料,常常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沈桃桃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將最后一鍋醬料裝進壇子里。她抬頭看了眼天色,已是后半夜了。
“娘,您先去睡吧,我來收拾。”她輕聲對孫氏說。
孫氏搖搖頭:“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這些明天再收拾也不遲?!蹦概畟z相視一笑,默契地收拾起案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每天清晨,沈桃桃都會迎來青雀帶來的信件。那是謝彥玉寄來的家書,雖然多是些生活瑣事,但字里行間都透著濃濃的思念。
“今日去了趟江南的茶樓,點了你最愛的桂花糕,不知何時才能與你同坐品茶...”沈桃桃輕聲念著信中的內容,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孫氏見狀笑道:“又是那位公子的信?”
沈桃桃臉一紅,將信件小心收好。孫氏對謝彥玉還有些顧慮,畢竟兩人身份懸殊。
轉眼到了六月,醬料提前制作完成。酒樓派來的馬車停在院外,車夫小心翼翼地將一壇壇醬料搬上車??粗税賰摄y票到手,沈桃桃終于能真正松了口氣。
第二天,她去鎮上把銀票兌成銀子存進空間,又買了一堆山珍海味回來。她要好好款待這段時間幫忙的村婦們,感謝她們的付出。
“這魚真鮮啊,我都多少年沒吃過這么好的魚了?!睂O嫂咬了一口魚肉,眼睛都亮了。
“桃桃丫頭有本事,你們以后日子肯定越過越好?!睆垕鹩芍缘卣f道。
從那以后,村里對母女倆的態度悄然改變。那些曾經投來同情鄙夷目光的人,如今看到她們時都帶著幾分羨慕。就連平日愛說閑話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對母女確實有本事。
六月正是柳灣鎮收割的季節,村里彌漫著稻谷成熟的香氣。金黃的稻穗在風中搖曳,散發著豐收的喜悅。
這天,沈桃桃和孫氏特意去幫六奶奶割稻子。六奶奶年紀大了,一個人干活總是力不從心。
“你們咋來了?不用出攤了?”六奶奶看到她們,又驚又喜。
“來幫您收割啊?!睂O氏笑著說,熟練地揮動鐮刀,雖然這些年都在做醬料生意,但農活一點都沒生疏。沈桃桃也下了田,默默地割著稻子。
突然,她發現遠處聚起一團烏云,連忙喊道:“娘,六奶奶,快點割,要下雨了!”
話音未落,雨滴如彈珠般砸向地面。眾人手忙腳亂地搶收,田壟變得濕滑,不少人摔倒又爬起繼續。
沈桃桃背著沉重的稻捆,踩著泥濘的田埂往六奶奶家跑。雨水模糊了視線,她好幾次差點滑倒,但都咬牙堅持住了。
等把所有農作物都搬回去,幾個人累得癱在凳子上直喘氣。衣服全都濕透了,頭發也狼狽地貼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