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紅著臉登上馬車后，就一直不敢抬頭看向謝彥玉。她挨著籮筐坐下，刻意和他保持距離，隨手抱起阿黑，試圖掩飾內心的慌亂。

車廂內的氣氛尷尬得幾乎能滴出水來。陽光透過車窗的縫隙斜斜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桃桃低著頭，專注地撫摸著阿黑的毛發。

謝彥玉抓起小桌上的書，裝作專注閱讀。紙頁翻動的聲響在寂靜的車廂內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書頁邊緣，落在沈桃桃身上。

她今天穿著一件寬大的裙子，淡青色的裙擺像花瓣般散開，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她的手指纖細修長，輕輕梳理著阿黑的毛發，動作溫柔得讓人心醉。

謝彥玉注意到她臉色略顯蒼白，想起大夫說過女子月事時身體虛弱的傳聞。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不由擔心起來。

車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響斷斷續續傳來，馬蹄聲規律地敲擊著地面。謝彥玉放下書，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盞熱茶。茶香裊裊升起，他猶豫著要不要給她也倒一杯。

“那個......”沈桃桃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謝彥玉立刻抬頭，目光灼灼：“什么？”

“謝謝你剛才提醒我?！彼w快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臉頰染上一抹紅暈。若不是他及時提醒，自己在醫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恐怕真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謝彥玉沒想到她如此坦率，反倒讓他有些不知如何適從。他正想問她要不要喝茶，卻見她已經撩起車窗簾子。

春日的陽光傾瀉而入，照亮了她精致的側臉。沈桃桃望向外面騎馬的沈雨軒，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沈大夫，學騎馬難嗎？”

沈雨軒轉頭看她，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你想學？”

“嗯，要是能學會騎馬就好了?！甭曇魸M是向往和憧憬，“以后攢夠銀子，我也想買一匹?！?

“騎馬初學時腿會磨傷，姑娘家還是坐馬車舒服。”沈雨軒笑著搖頭，語氣中帶著關切。

“你這是小看人！”沈桃桃不服氣地撅起嘴，“學什么不需要付出代價？就算磨破皮我也要學！”

“好，改日教你?！鄙蛴贶幈凰膱讨騽?。

“真的？一言為定！”沈桃桃眼睛一亮，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話音未落，車窗簾子突然被放下，發出“啪”的一聲響。沈桃桃轉頭，看見謝彥玉一臉不悅，眉頭緊鎖。

“你拉窗簾干啥呢？”她不解地問。

“哼！”他冷哼一聲，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快，“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嗎？怎么讓他教你騎馬？”

沈桃桃看他吃醋的樣子，忍不住想逗他。她故意湊近幾分，眨著眼睛問道：“你根本就看不上我，我找沈大夫學騎馬，你生什么氣？難道......”

她拖長了聲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喜歡沈大夫？”

謝彥玉手一抖，書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阿黑被嚇了一跳，從沈桃桃腿上跳下來，躲到角落里。

“你胡說什么！”他的聲音里帶著慌亂。

“那你干嘛這么炸毛？”沈桃桃繼續逼近，狡黠的逼問著，“這里就我們三個人，你不是為沈大夫，那就是為我吃醋了？”

謝彥玉耳根泛紅，慌忙別過臉：“胡說八道！我只是覺得...覺得不合規矩！”

沈桃桃看他窘迫的模樣，心里暗暗好笑。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在意得要命，卻偏要裝作若無其事。

馬車繼續向前行駛，車廂里的氣氛漸漸變得曖昧起來。

沈桃桃抱著重新跳回來的阿黑，偷偷打量著謝彥玉的側臉。他雖然嘴硬，但那微紅的耳根出賣了他的心思。這樣別扭又可愛的反應，讓她忍不住想繼續逗弄他。

車輪碾過一個坑洼，馬車猛地顛簸了一下。沈桃桃重心不穩，身子向前傾去。謝彥玉下意識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兩人瞬間靠得極近。

他的手掌溫熱，透過衣料傳來的溫度讓沈桃桃心跳加速。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發現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慌亂和不自在。

“你...沒事吧？”他低聲問道，卻沒有立即松開手。

“沒事。”沈桃桃輕聲回答，感覺臉頰有些發燙。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誰都沒有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妙的張力，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直到阿黑不安分地在沈桃桃懷里動了動，這微妙的氛圍才被打破。謝彥玉如夢初醒般松開手，假裝整理衣袖掩飾自己的尷尬。

沈桃桃低頭撫摸阿黑，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到他這副別扭的模樣了。

馬車繼續向前，駛過一片開滿桃花的果園。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有幾片透過簾縫飄進車廂，落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

沈桃桃看著那些花瓣，想起自己剛才的玩笑話，不禁有些后悔。她偷偷瞄了謝彥玉一眼，發現他又拿起書，卻遲遲沒有翻頁。

“其實......”她吞吞吐吐地說道，“我不是真的想跟沈大夫學騎馬。”

謝彥玉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但依舊假裝專注于書本：“哦？那你剛才為什么那么說？”

“我就是隨口一說?！鄙蛱姨逸p聲道，“而且......”她頓了頓，聲音更輕了，“如果要學騎馬，我更想跟你學。”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謝彥玉的手指微微顫動，書頁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沒有說話，但耳根的紅色更深了。沈桃桃看著他的反應，心中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覺。

馬車繼續向前，駛過熱鬧的街市。外面傳來小販的吆喝聲，行人的談笑聲，還有孩童追逐嬉戲的歡笑聲。但這些聲音似乎都與車廂內的兩人無關，他們沉浸在各自的心事中。

阿黑在沈桃桃懷里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趴著。陽光透過簾縫灑在它的毛發上，泛著溫暖的光澤。

沈桃桃輕輕撫摸著阿黑，心中卻在想著剛才那個意外的觸碰。他的手掌很溫暖，力道恰到好處，既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又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