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直視錢鄉長的眼睛。"鄉長,不如請大夫來看看。若真是中毒,總該有跡可循。"
錢鄉長點頭同意。不多時,村里的草藥仙匆匆趕來。他仔細檢查了鵝的尸體,不時點頭或搖頭。
草藥仙直起腰,環顧四周。"確實是中毒而亡,非人為掐死。"
此言一出,村民們嘩然。盧梅香臉色慘白,雙腿一軟險些跌倒。
錢鄉長嘆了口氣,轉向盧梅香。"桂香啊,看來是你冤枉了桃丫頭。按先前說的,你得賠償她一兩銀子。"
盧梅香咬緊牙關,眼中滿是不甘和怨恨。"我...我沒那么多錢。"她囁嚅道。
沈桃桃搖搖頭。"不必賠錢,只要當眾道個歉就行。"
盧梅香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哈腰。"對不起,是我糊涂了。"她低聲說道,眼神閃爍。
沈桃桃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她轉身欲走,卻被錢鄉長叫住。
"桃丫頭,"錢鄉長眼中閃過贊許,"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沈桃桃略一沉思,回答道:"我外公常給我講些醫理,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錢鄉長點點頭,若有所思。"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這么聰明。"
樊氏一直站在一旁,此刻終于忍不住開口:"這...這可怎么辦?我的鵝..."
錢鄉長轉向樊氏。"既然不是桃丫頭所為,那就得查查是誰害了你的鵝。"他環視四周,"大家若有什么線索,務必告訴我。"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有人提議去盧梅香家搜查,盧梅香聞聽面色慘白,嘴唇顫抖著說不出完整的話。她的眼神慌亂地在人群中游移,似乎在尋找一個可以求助的對象。
錢鄉長瞇起精明的眼睛,煙桿在腰間輕點。"走,去她家瞧瞧。"他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盧梅香跌跌撞撞地跟上,連聲辯解:"錢鄉長,我家沒啥好看的...您別聽他們胡說八道!"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余家走去,隊伍越發龐大。錢鄉長一腳踹開院門,直奔廚房。屋里沖出來的陳氏尖聲喊叫:"你們這是干什么?快出去!"
錢鄉長充耳不聞,端起一口鍋往院子里一倒。嘩啦一聲,鵝肉湯灑了一地。盧梅香恰好趕到,看到這一幕,雙腿發軟,跌坐在地。
"奶,來這么多人是來偷肉吃的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堂屋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正啃著鵝腿,臉上還帶著淤青。
村民們嘩然,有人高喊:"果然進了盧家的肚子!"
錢鄉長挺直腰板,目光如炬:"賊喊捉賊,你還有何話說?"
盧梅香老淚縱橫,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的手無力地抓著地上的泥土,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絲希望。
樊氏從人群中沖出,抓住盧梅香的頭發就是一頓撕扯。"你這老虔婆,敢偷我家的鵝!"三個女人扭打在一起,哭喊聲此起彼伏。
錢鄉長看夠了熱鬧,這才出聲喝止:"打夠了,住手!"他向人群中的沈桃桃招手:"桃丫頭,過來。"
沈桃桃心里一緊,緩步走到眾人面前。她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種被審視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
錢鄉長吐出一口煙圈:"委屈你了,差點冤枉了好人。"他轉向樊氏:"余家賠你兩只肥鵝的錢,你看如何?"
樊氏強擠出笑容:"全憑里長作主。"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又隱藏了起來。
錢鄉長滿意地點頭,又對盧梅香厲聲道:"還不進去拿錢賠給桃丫頭!"
盧梅香滿臉鞋印,卻仍不甘心:"為啥我掐死的鵝變成毒死的?是不是沈家故意栽贓?"她的聲音里帶著最后一絲倔強。
樊氏氣得跳腳:"你這老不死的還狡辯!我家犯得著毒自己的鵝?"
陳氏突然跪地痛哭:"都怪我!我怕鵝死不透,偷偷喂了毒鼠藥..."她的話如同一記驚雷,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盧梅香如遭雷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你這敗家娘們害死我了!"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沈桃桃看著這一幕鬧劇,心中五味雜陳。她想起那日在河邊見到的情景,盧梅香是如何狠心掐死那只無辜的鵝。可眼下真相大白,她卻高興不起來。
農家女子的日子總是艱難,為了一只鵝就鬧到如此地步。她暗自嘆了口氣,對錢鄉長說:"里長,這事就這樣算了吧。"
錢鄉長眉頭一皺:"這可使不得,得給你個交代。"
沈桃桃搖搖頭:"我不要錢,只求大家以后和睦相處。"她的聲音不大,卻堅定有力。
眾人聽了這話,紛紛對沈桃桃投來贊許的目光。有人低聲議論:"這丫頭心腸真好。"
錢鄉長捋了捋胡子,笑道:"桃丫頭,你這心胸,老夫佩服。"他轉身對盧梅香道:"看到了嗎?人家姑娘多寬厚,你以后可得本分些。"
盧梅香羞愧難當,連連點頭:"是是是,我以后再不敢了。"她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悔意。
樊氏還想說什么,被沈桃桃輕輕拉住了袖子。她會意地閉上嘴,只是狠狠瞪了余家人一眼。
錢鄉長拍拍手:"好了,這事就這么定了,都散了吧。"
眾人三三兩兩離去,院子里很快安靜下來。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桃桃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想起盧梅香那張滿是皺紋的臉,想起陳氏痛哭的樣子,又想起那個啃著鵝腿的小男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個人都在為生活掙扎。
盧梅香追著陳氏,手中草鞋揮舞如風。院中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目光如炬。陳氏慌不擇路,卻難逃盧梅香的魔爪。
"啪!啪!"幾聲脆響,陳氏慘叫連連。
"哎喲!別打了!"有人喊道,臉上卻滿是興奮。
錢鄉長蹙眉,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趕緊拿銀子賠償,別耽誤大伙兒回家。"
盧梅香聞言,面色驟變。她跌跌撞撞跑進屋,不一會兒捧出個破舊錢袋。村民們眼中閃過貪婪之色。
"這盧梅香,男人是入贅的,她說了算。"有人小聲議論。
盧梅香捏著碎銀,手心冒汗,遲遲不肯松手。沈桃桃靜靜等待,既不同情也不幸災樂禍,只覺一切皆是因果。
終于拿到銀子,沈桃桃向錢鄉長道謝離開。身后盧梅香和樊氏的爭吵聲漸行漸遠。
回到家中,沈桃桃謹慎地從空間取出山貨。她挑選了些食材,準備煮粥。灶膛里火苗跳動,她往里添了干柴。
正當她準備切魚,院門被敲響。孫氏氣喘吁吁地進來,滿臉歉意。"桃桃,對不起,娘回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