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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順的北京城

四月初八的北京城,正是風(fēng)沙頻繁的季節(jié),大風(fēng)拂過城頭,卷起一陣沙塵。

武英殿內(nèi),李自成坐在那把象征至高權(quán)力的龍椅上,眉頭緊鎖。明日本該是他二次登基的大典,可眼下的局勢卻讓他無心顧及這些虛名。

“該死的!”他狠狠拍了一下案幾,案上的奏章被震得簌簌作響。這些奏章無一不在訴說著糟糕的戰(zhàn)況。

天津衛(wèi)戰(zhàn)事失利,李過、李巖、陳永福三部潰敗,唐通麾下將士竟至全軍覆沒,沒留下一個活口。紅娘子一隊在水戰(zhàn)中被沈家水師擊潰,下落不明。一想到這些,李自成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更讓他頭疼的是吳三桂。這個關(guān)寧鐵騎的主帥,就像一根刺般扎在他的心頭,讓他寢食難安。

“究竟是真是假?”李自成喃喃自語。

若吳三桂真已率軍抵達(dá)天津,那山海關(guān)必定空虛,隨時可能落入東虜之手。若他仍在永平,那擊潰李過等人的又是何方神圣?

兩萬兩千大軍竟被打得落花流水,這絕非等閑之輩所為。思及此處,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若朱慈烺真有這等精銳之師,一旦東虜來犯,大順軍豈非腹背受敵?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一名親兵快步走入,單膝跪地:“皇爺,劉總爺求見。”

“宣。”

劉宗敏大步流星地走進(jìn)殿內(nèi),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皇爺,又抄了幾家。這次收獲不小。”

李自成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說說。”

“楊嗣昌家的產(chǎn)業(yè),光銀子就抄出三十萬兩。”劉宗敏咧嘴一笑,“還有幾個不開口的,我讓人繼續(xù)審。”

李自成微微頷首,目光中卻沒有往日的喜色。這些錢財雖多,可要養(yǎng)活數(shù)十萬大軍,還是杯水車薪。

“宗敏,你說這北京,還能待多久?”

劉宗敏一愣,隨即正色道:“皇爺,咱們早就說好要定都長安。這北京,不過是暫時落腳。”

“是啊,暫時落腳......”可京城之繁華又豈是別處可比,這巍峨氣派的紫禁城更是皇權(quán)的象征。輕易放手談何容易。李自成站起身,踱步到殿門口。遠(yuǎn)處的鐘樓傳來悠揚(yáng)的鐘聲,驚起一群飛鳥。就在此時,殿外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這次是劉體純和吳汝義匆匆而入。

“皇爺,好消息!”劉體純滿面喜色,額頭還帶著細(xì)密的汗珠。

“說!”

“紅娘子已奪下天津衛(wèi)南北二城!”

李自成驚喜之下急走兩步上前:“此話當(dāng)真?”

吳汝義連忙解釋:“紅娘子帶兵混入天津衛(wèi),趁朱賊主力南調(diào)之際發(fā)動突襲,一舉拿下三衛(wèi)!”

“原來如此。”李自成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膀稍稍放松,“朱賊終究還是要南遷。若他們死守天津,朕還真要犯難了。”

劉體純笑道:“北京本就不是咱們的都城,就算暫時讓出去也無妨。只要把城內(nèi)的金銀搬空便是。”

李自成默然。這些早年跟隨他的將士多半都是來自陜西和河南,并不愿遠(yuǎn)離故土。他也早就表明北京只是行在,日后要定都長安。但此刻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搜刮夠軍餉,好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大戰(zhàn)。

“宗敏,你去盯著抄家的事。體純,你去清點軍械。”李自成下令,“朕總覺得,會有一場惡戰(zhàn)。”

黃虎劉宗敏回到府上,令人招來駱修身。

駱修身站在大堂中央,雙腿微微發(fā)抖。他看著堂上的劉宗敏,心中發(fā)寒。

“侯爺,這是賬目......”他小心翼翼地遞上賬本。

“報數(shù)!”劉宗敏不耐煩地?fù)]手。

“共得白銀兩千兩百八十五萬三千余兩,足足五六十萬兩黃金,數(shù)目驚人。”

“放屁!”劉宗敏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幾上,“大順上下百萬人馬,一人十兩就要千萬兩!這點錢算什么?”

駱修身心中發(fā)顫。他當(dāng)初留下來做朱慈烺的細(xì)作,為的是保住家業(yè)。可沒想到這些流賊如此兇殘,為了搜刮錢財,簡直要將人往死里整。

“再去審問!四五千萬兩,必須拷出來!”劉宗敏獰笑著下令。

駱修身面如土色,連連應(yīng)是。他深知,這些流賊對文官還算客氣,可對勛貴世家、武官和皇親國戚,卻是毫不手軟,那是要人財兩空的。

而他駱家,偏偏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若不是有著朱慈烺的忠義證書這個護(hù)身符,李自成不敢做得太過,以免寒了天下忠義之士的心,只怕......

駱修身快步走出汝侯府,初夏的陽光毒辣地照在他身上,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汗,心中暗暗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駱大人!”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陳演的兒子陳世文正帶著一個老仆站在府門外。昔日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哥如今卻是面容憔悴,雙眼浮腫,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蕭索之氣。那身原本考究的長袍也已經(jīng)褶皺不堪,顯然這些日子過得并不好。

“籌到銀子了?”駱修身壓低聲音問道,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陳世文苦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家父在朝為官時,門生故吏眾多。可如今......”他的聲音哽咽,一時說不下去。

老仆在一旁嘆了口氣,佝僂著背替主子說道:“這些日子,我們走遍了京城,能當(dāng)?shù)亩籍?dāng)了,能賣的都賣了,可還差六萬兩......”

駱修身心知肚明,陳演被關(guān)在北鎮(zhèn)撫司,誰還敢伸出援手?那不是自尋死路嗎?嫌自家的銀子多了沒被抄完?他沉吟片刻,說道:“不如先隨我去鎮(zhèn)撫司看看令尊吧。”

他沒有說完的是——看看陳演是否還活著。這些日子,劉宗敏手下那幫人拷問的手段實在太過殘忍,和以前錦衣衛(wèi)的緹騎完全不同。那些人就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專門以折磨人為樂。

三人沿著街道向北鎮(zhèn)撫司走去。街上蕭條冷清,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早已不復(fù)存在。店鋪雖開著門,卻是空空如也。這場拷餉運動讓北京城的商戶損失慘重,為了籌措銀兩,不少人連店內(nèi)家具都變賣一空。

一陣喧嘩聲從前方傳來。只見幾個身著白帽藍(lán)衣的大順軍士兵正在一家酒肆門前撒潑。店家一個老頭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他們高抬貴手。

“你這老東西,還想要錢?”一個士兵醉醺醺地罵道,“咱們?yōu)榇箜樈匠錾胨溃饶銕讐鼐圃趺戳耍俊?

“小的知道各位將軍為國效力,可小店實在......”

“實在什么?”那士兵一腳踢翻了桌子,“你是不是看不起咱們農(nóng)民出身?”

駱修身暗自搖頭,這種情況他早有預(yù)料。李自成手中既無錢財發(fā)餉,又無土地分配,軍紀(jì)敗壞是遲早的事。如今的北京城,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平靜,實則暗流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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