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縱橫，街道內的一切在這時似乎靜止了，不遠不近正是五丈距離，同樣正好將街道籠罩。

普通人對這個距離沒有概念，可是對走過了第一次回光的后天四重修行者來說，這便是代表了危險甚至是死亡。

就像秦真第一次出劍時，靈念控劍，轉瞬便行過了數丈來到敵人身前。

凜冽的寒風中夾雜著少數的雨水簾幕落下，隔著層層，透露出了秦真堅決的眼神。

在他睜眼的瞬間，一連串的倒地聲響起。

“就剩你們了。”

秦真看著亭內的兩人，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山之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知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珠，神情中帶著懊悔，苦苦哀求。

“我錯了！我錯了！秦大劍仙還請饒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說！”

中年道士還是一如既往，他倚靠在亭間的柱子上，如同喝醉的漢子，拂塵搭在身上，空蕩蕩的右胳膊處血液怎么也止不住。

那股霸道的劍元即便是將整個右手切下來，還是沒有任何用處，已經傷到了心神，再加上方才秦真那拼盡全力的一劍。

親自培養的數十位黃巾軍，就這樣被一人一劍屠殺，巨大的疼痛刺穿了神經，要比肉體上劍元的侵蝕更為可怕。

要是回去，他還是會死，帶了這么多人，結果都全軍覆滅了，中年道士很清楚，自己的價值遠遠沒有這些剛剛戴上黃巾布條半年的流民更加重要。

“你不是知道錯了，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雨漸漸的小了，劍光變的更加明亮。

長亭外，古道邊，長街上只有一道身影還在站著。

秦真面色微白，氣息有些紊亂，這是一場硬仗，這是一場在生命倒計時中與死亡賽跑的比賽。

他多次陷入危機，即便是有著陰符經的支撐，可身體依舊有些負荷了。

不過好在收獲還算不錯，山之義的那柄飛劍不錯，已經有了靈性，雖然不如王玄云那把厚重，可是要靈活輕松不少，可以隱藏在衣袍中，給予敵手突然一擊。

那個中年道士的拂塵不錯，可惜被飛劍貫穿了，只剩下了小半截，不過秦真還在他的衣服中找到些別的東西。

一本破舊的經文、幾枚品色一般的丹藥、還有一塊象征著身份的令牌。

其余還有些零碎的東西，不過都已經被他那一劍落下的劍元都轟碎了。

秦真的本命飛劍雖然還未出鞘，可是那種日夜溫養的劍氣無與倫比，不僅對于敵人造成了傷害，也讓秦真的靈力飛速消散。

這股強大且霸道的劍元，不是剛剛回光的秦真可以持續支撐的。

但是現在的他別無選擇。

身為一個劍客，除了手中的劍可以相信，還有著那一顆勇往無前的心。

這不是休息的時刻，只是短暫的喘息間。

秦真掏出了與宋靜竹第一次見面時，對方賠禮送的那一瓶升靈丹。

如此品質的一顆升靈丹的藥效很強，足足可以支持后天前期的修行者三天不止。

不僅僅只是提升迅速，強大的藥效多次服用更是可能會令人爆體而亡。

瓷瓶里面原來有著三顆升靈丹，在他剛剛第一次回光時候，為了穩住境界使用了一顆。

現在還剩下兩顆，原本秦真是打算回光圓滿的時候吃上一顆用來突破后天中期，另一顆用來穩固后天中期。

只是時不待我，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升靈丹等不到那一刻了。

秦真將兩顆升靈丹一口氣全都吞下，立馬運轉陰符經，一股淡色的氣體在他的身上騰起，藥效流過脈絡，分散到了全身，只有少數的量來到丹田。

現在容不得他進行選擇，敵在暗，我在明。

那個商會老爺和抱石縣知縣還活著。

他要殺掉他們。

保護好另外兩個隊友。

因為，他是一名劍客。

僅此而已。

在嘩啦啦的雨聲中，秦真聽到了自己身體中熾熱且滾燙的跳動聲，猶如戰鼓般震動心魂。

站在寒風中的他，身體的血液開始沸騰，但是軀體骨骼此時卻開始變得僵硬，握著劍柄的手驟然覺得非常寒冷。

第一次回光，煉精！

精者何？

水之母坎之源先天之精清而虛，后天之精濁而實。

所謂“精”，便是人與生俱來的先天元氣，是修行者的根本，更是一個活著的根本。

在肉體尚未成形之時，精氣已蘊含于混沌初開的鴻蒙之中。

當生命誕生之際，它便聚合成形——凝聚時如明珠藏于雙腎，散逸時如能量充盈四肢，潛藏于腎水之位，質地如羊脂般純凈，先于有形之體而流動，隨心神意念而生發。

秦真吐出一口濁氣，陰符經已經運轉到了極致，身體的劍元也走到了最高點。

這場雨夜的圓舞曲，來到了最高潮。

放開手，去殺吧！

……

……

街道外，這場戰斗已經要迎來了終止。

抱石縣的知縣顯得格外的興奮，他看著院內近乎被逼到絕境的宋靜竹和張明苦開懷大笑。

他要煉張明苦為丹，靠著對方的修為與天賦，再多活一點。

至于宋靜竹，那另有用處。

反正這一切和他沒有關系，這一切都是黃巾賊做的。

這三位離山弟子拼盡全力死戰，與抱石縣軍官一同將這些叛軍斬殺，可惜傷勢太重，無力回天。

不管離山信不信，朝廷那邊說了算。

離山弟子死了，朝廷開心。

黃巾反賊死了，朝廷開心。

無論怎么樣，朝廷都是獲利的那一方。

“死到臨頭，還這副清冷的表情，真是令人厭惡。”

在抱石縣的知縣眼中，宋靜竹一塵不染，神情沒有過變化，可是蒼白的面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過，沒關系，用不了多久……”

就在這時，雙腳重重蹬在石板上的聲音傳來。

只見一道身唰的一下，在不遠處的屋子上空躍過層層建筑。

那人尚未落地，還在空中，手中的飛劍便率先來到了馬車前，一劍如秋風掃落葉，將其掀翻。

落地之后，他在雨夜中狂奔。

與此同時，宋靜竹手一松，符箓消散。

張明苦見到飛劍后，愣了會兒，最后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