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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少年郎

  • 長安漸明
  • 烏嗚嗚嗚嗚拉
  • 1695字
  • 2025-05-28 12:28:40

聽完張煥的話,趙無忌有些驚訝。

“張大人如何與殺手組織扯上聯(lián)系的?”

“這個趙大人就無需費(fèi)心了,事情是否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趙無忌不再言語,轉(zhuǎn)而深思起來。

沈時宴這邊在接到小太監(jiān)的通報之后便火速入宮了,走在皇宮御道上,思緒漸漸飄到了二十多年前——

七歲的李需且蹲在河邊,手里攥著半塊糕點(diǎn)。

“殿下!”身后宦官急得跺腳,“這水深得很......”

小皇子充耳不聞,只顧盯著河里那尾掙扎的金鯽。魚兒困在淺洼,鰓蓋急促開合。他忽然擼起繡金袖管,小手就要往河水里探——

“用這個?!?

對面?zhèn)鱽砬辶枇璧耐?。竹竿挑著個絹網(wǎng)遞來,竿那頭站著個素袍男孩。

那日斜陽正好,沈時宴教小皇子如何抄網(wǎng)、如何避開水草。兩人趴在河邊,看魚兒擺尾游回深水,粼粼金光映著兩張沾了泥的小臉。

“我叫沈時宴。”男孩拍拍腰間玉牌,“我爹管很多人的?!?

李需且掏出塊龍鳳紋金酥:“我爹管天下人。”想了想又掰成兩半,“給你,以后我當(dāng)皇帝,你當(dāng)抓壞人的!”

宦官們的驚呼聲中,兩個孩子吃了平生最香的點(diǎn)心。

......

棠梨落花被風(fēng)卷著,撲簌簌跌進(jìn)亭畔的曲水池。

李需且斜倚朱漆欄桿,玄色常服的下擺垂在雕花檻外,隨性地晃著。

他指尖捻著一枚白玉棋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鎏金柱頭。

“秦老頭今日又駁了朕的決議?!逼遄印斑恰钡卦以谑干?,“說什么'市井流言不可信'——”他突然學(xué)起首輔顫巍巍的嗓音。

沈時宴輕吹著茶沫,盞中映出他微蹙的眉頭。這是今年新貢的顧渚紫筍,可此刻嘗來卻莫名發(fā)苦。

“你可知昨日戶部呈上的奏本?”李需且突然翻身坐正,龍紋靴碾碎一地落花,“北方三鎮(zhèn)的軍餉,秦家竟抽了三成'轉(zhuǎn)運(yùn)費(fèi)'!”

一片花瓣粘在沈時宴盞沿。

“陛下?!彼麛R下茶盞,“聽聞秦遠(yuǎn)客故舊遍布六部,連大將軍都......”

“我知道!”李需且猛地攥緊欄桿,指節(jié)發(fā)白,“刑部是他女婿,禮部是他學(xué)生,工部——”突然壓低聲音,“工部張煥那條老狗,今早竟敢在朝堂上暗示朕'年少無知'!”

池魚突然躍出水面,“撲通”一聲驚碎了滿亭怒意。

沈時宴默然拾起那枚滾落的棋子,輕輕推回皇帝手邊。

李需且攥緊白玉棋子,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他盯著曲水池中破碎的倒影,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半年前,我秘密召回你父親......”一片棠梨花瓣落在他肩頭,又無聲滑落,

“秦黨勢大,朕原想借沈卿之手,重振朝綱?!?

沈時宴的茶盞頓在半空。

“不曾想竟半路遇害了,我懷疑此事必與秦黨有關(guān)!”李需且握緊白玉棋子的手砸了下柱子。

忽然他直起身,袖中滑出一道明黃絹帛——是早已擬好的擢升詔書。

“朕欲調(diào)你入御史臺,任侍御史。”他指尖點(diǎn)著絹上朱印,“掌糾舉百僚,風(fēng)聞奏事,正適合......“

“陛下?!鄙驎r宴輕輕將茶盞擱在石案上“臣,請留大理寺。”

皇帝的手懸在半空。

亭外暮鼓聲隱隱傳來,驚起檐角銅鈴。

沈時宴望向?qū)m墻外大理寺的方向,聲音平靜得可怕:“月前,我在大理寺發(fā)現(xiàn)一封密信”他從懷中取出一角泛黃的紙頁,“上面提及了父親的名字,字里行間似有更大的陰謀?!?

李需且瞳孔驟縮。

“臣若入御史臺,就不便再直接查案?!鄙驎r宴將殘紙按在詔書上,“但留在大理寺——”他抬頭,眼中似有火把在燒,“臣能親手為陛下,斬?cái)噙@條毒蛇的七寸?!?

暮鼓聲中沈時宴離開皇宮拐進(jìn)了西市。

忽見墻角蹲著個熟悉的身影——有個小乞丐正捧著個粗陶碗,舔著碗底最后幾粒粟米。

真是巧了。

“喂。”沈時宴用刀鞘輕敲坊墻,“上次答應(yīng)你的包子......”

小乞丐抬頭,看見沈時宴,臟兮兮的臉上咧出個笑:“大人,您來晚啦!”他晃了晃空碗,“今兒個永寧坊有貴人布施,粟飯管飽!”

沈時宴來了興趣,看來這長安城內(nèi)也是好人的,于是便讓小乞丐帶自己去看看。

蒸騰的熱氣混著粟米香,在暮色中氤氳出一片白霧。排隊(duì)領(lǐng)粥的乞丐們擠作一團(tuán),伸著脖子往前張望。

“就是那位娘子!”小乞丐拽了拽沈時宴的袖子,指向粥棚盡頭。

一名素衣女子正執(zhí)勺分粥,皓腕上戴著翡翠鐲子。

她眉眼低垂,發(fā)間只簪一支木釵,卻掩不住通身的書卷氣。

“下一個?!?

女子的目光與沈時宴相接,瞳孔微微一顫。

她迅速低下頭,素手緊攥木勺,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沈時宴心頭驀地一震——這雙眼睛,他一定在哪里見過。

“大人?”小乞丐扯了扯他的袖子,“您發(fā)什么愣呢?”

沈時宴恍然回神,再抬眼時,那女子已背過身去,只余一抹纖細(xì)的背影在蒸騰的熱氣中若隱若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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