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書在X光觀片燈下顯現出異常——膠質母細胞瘤的陰影輪廓與十五年前齊悅在青海拍攝的極光照片完全重合。林夏用司法鑒定所的紫外燈掃描時,紙纖維里浮現出父親的字跡:「記憶晶體過度激活的排異反應」。
醫院走廊的電子鐘顯示15:07,正是當年父親被捕的時刻。她摸到口袋里小櫻剛換下的乳牙——那顆本該中空的牙齒里,藏著微型生物芯片,正以與齊悅腫瘤相同的頻率震動。
“別告訴小櫻。”
齊悅叩擊相機背帶的節奏,是莫爾斯電碼的「LS-QY-Sakura」。床頭監護儀的波紋,同步傳輸到暗房里的老式打印機,正一格格吐出《櫻花與法律文書》的最終章底片。
《櫻花與法律文書》系列隱藏著精密的時間密碼:
2008年判決書:花瓣排列成撤銷指控的法條編號
2012年出生證明:小櫻腳印旁的花粉含有記憶抑制酶
2023年減刑通知書:樹影構成父親服刑監獄的平面圖
“還差一張。”
齊悅從病號服口袋掏出未拆封的遺囑公證書——他早在三年前就公證過,文件袋封口處粘著櫻花標本。林夏突然發現,所有文件拍攝日期都是4月7日,父親當年在實驗室爆炸案中“死亡”的日期。
CT片顯示,腫瘤位置正好壓迫齊悅儲存童年記憶的腦區。而小櫻昨晚的素描本上,無意識畫出的腦部解剖圖,標注著「記憶晶體取出路徑」。
偷溜進醫院的小櫻帶來意外之物——父親書柜深處那本《日本刑訴法》中,夾著張她五歲時拍的寶麗來:
畫面:齊悅在暗房沖洗照片
背景:顯影盤里漂浮著森山實驗室的門禁卡
背面:父親用隱形墨水寫著「當你們看到這個,我已完成補償」
病床上的齊悅突然坐起,用最后力氣調整相機參數。鏡頭對準窗外那棵移植自青森的櫻花樹時,取景框自動鎖定在f/5.6 1/125s——二十年前他第一次為林夏拍照用的數值。
快門按下剎那,遺囑公證書被風吹開,露出公證員簽名欄父親偽裝的字跡。監護儀歸為平線的嗡鳴中,拍立得緩緩吐出的照片上,櫻花樹下并肩站著三個身影——
——穿囚服的老人正將手搭在年輕齊悅肩上,而現在的齊悅站在他們身后微笑,手里拿著本該在爆炸中銷毀的記憶晶體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