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救人要緊
- 繡口一吐,便是整個盛唐
- 這人正得發邪
- 2705字
- 2025-05-17 22:30:33
洪州城西,子時已過,巷弄濕冷。
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大雨。
醫肆門口兩盞紙燈被雨打得搖搖欲墜,昏黃光暈在水洼
陸川一襲人沖入醫館,渾身沾滿趙三墩的血,抱起昏迷的趙三墩,踉蹌沖進醫肆,汗水糊了眼。
他把趙三墩放上竹榻。
陸川嘶聲喊:“郎中!人命關天,快救!”
藥肆里藥柜上擺著陶罐,藥童正打盹,被吼聲嚇得摔了手里的蒲扇,慌忙跑去后院喊:“師傅!出大事了!”
街外,夜市攤販早散了,旁邊的居戶嘴里罵罵咧咧:“這半夜嚷啥,吵得老子沒法睡!”
巷口幾個醉漢倚著墻,聞聲抬頭,嘀咕:“館咋了?又是誰喝多了打架?”
魏語焉團扇攥得死緊,額角沁汗,正對藥童嚷:“愣啥!金創藥熬起來,艾葉、蒲黃都放!熱水燒一桶,傷口得擦!”
她轉頭見陸川,語氣急切:“王子安,我讓醉仙樓送二十貫來了,藥材隨便用!你穩住,三墩不會有事的!”
陸川喉頭哽咽,拱手:“魏掌柜,你這恩情,我記一輩子!”
他低頭看趙三墩,血還在滲,竹榻下的地面洇了一攤,暗道:“三墩,你這傻大個,后世哪有你這樣的兄弟!唐朝這破醫術,我得砸錢把你搶回來!”
他沖出醫肆,抓過路邊一個更夫,塞給他一貫銅錢,吼道:“去!跑遍洪州,把城里郎中全請來!開肆的、擺攤的、躲家里的,一個不落!告訴他們,王子安出十金,誰救人再賞十金!”
更夫嚇得銅錢差點掉,哆嗦道:“好、好!小的這就去!”說完撒腿跑,梆子都忘了敲。
陸川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古代的郎中和現代不同。
唐代醫療靠民間郎中,官府太醫署只管皇室和高官。
《新唐書·百官志》記載,洪州這樣的江南重鎮,郎中多在城西開肆,或走街串巷行醫。
問診時間有講究:《唐會要》提到,城里郎中辰時(7-9點)開肆,酉時(17-19點)關門,夜里除非重金砸門,不然誰也不出診。
鄉野郎中靈活點,病人喊就去,但得備舟車接送。
洪州城西醫肆扎堆,郎中幾十個,擅治金創(外傷)、風寒,外科縫合幾乎沒有,止血全靠草藥敷,針灸扎,湯藥灌。
陸川的喊聲驚了半條街,更夫跑得鞋底冒煙,先沖到城西醫肆一條街。
陸川的喊聲震得巷子嗡嗡響,更夫冒雨跑得鞋底磨穿,先沖城西醫肆街。
街上一片漆黑,雨水順屋檐嘩嘩流,藥味被雨沖淡。
孫郎中,五十多歲,洪州名醫,家在醫肆后院,正和老伴吃夜宵,桌上倆咸鴨蛋、一碗糙米粥,粥里還飄著蔥花。
“孫郎中,十萬火急,救人啊!”
孫郎中聽聞并沒有理會,而是夾塊鴨蛋黃,罵:“這粥又糊了!”
窗外雨聲如鼓,老伴嘀咕:“這鬼天氣,誰還出門?”
更夫拍門,雨水順門縫滲,喊:“孫郎中!有人出十兩金,請您救人!”
孫郎中一口粥噴桌上,瞪眼:“啥?十兩金?老夫這袍子濕了也值!”
他抓起藥箱,藥瓶叮當響,披上油布披風,罵罵咧咧沖進雨里。
更夫奔城東,李郎中三十出頭,單身漢,租了個小院,正點油燈抄《傷寒論》,桌上半碗胡辣湯,涼得結了油花。
他揉眼打哈欠,雨打窗欞啪啪響,心想:“這雨,明天病人都不來了。”
更夫敲門,喊:“李郎中!王子安請您,十兩金診金!”
李郎中湯碗一抖,差點摔地,罵:“半夜冒雨?瘋了!”
更夫加一句:“救人再賞十兩!”
李郎中眼一亮,腳差點滑倒:“二十兩?老子拼了!”
他抓起針囊,銀針嘩嘩響,套上草鞋沖出門,雨水潑得他一臉。
城南張老郎中,七十多,隱居破院,院里兩棵桑樹被雨打得枝搖葉落。
他裹毯子靠藤椅打盹,炭盆噼啪,屋里艾草味嗆鼻。
雨水漏進屋,地上濕了一片,他嘀咕:“這破屋,遲早塌!”
更夫翻墻進來,喊:“張老!王子安出十兩金,救急癥!”
張老驚醒,拐杖戳地:“老夫退隱了,雨天誰出門!”
聽更夫說再賞十兩,他眼冒光:“罷了,救人要緊!”
他顫巍巍背藥簍,草藥捆得亂糟糟,拄拐冒雨走,鞋底泥濘拖不動。
更夫還喊了個擺攤郎中王二,平時在市集拔牙,正蹲家里啃胡餅,餅里夾蔥花羊油,油滴滿手,火盆烤得臉通紅。
雨聲吵得他煩,罵:“這雨,明天生意都沒了!”
更夫拍門:“王二!王子安十兩金請您!”
王二撇嘴:“十兩?雨天我才不去!”
更夫喊:“救人再給十兩!”
王二一愣,餅塞懷里,抓起藥包就跑:“二十兩?老子鞋跑爛也值!”
半個時辰,洪州十幾個郎中冒雨趕到,醫肆擠得像集市,藥童忙得滿頭汗,藥爐白煙嗆人,藥味混著雨腥味,熏得人頭暈。
可一聽王子安賞十金,他把餅往懷里一塞,抓起藥包就跑。
半個時辰,洪州城十幾個郎中被喊來,醫肆里擠得跟集市似的,藥童忙得滿頭汗,藥爐冒白煙,藥味熏得人頭暈。
醫肆外,百姓越聚越多,個個睡眼惺忪,抱怨連天:“這王子安,錢多燒得慌!半夜折騰,吵得雞都不下蛋!”
“藥味飄我家窗臺,熏得我家娃直咳!”
醫肆燈火通明,郎中進進出出,吵得沒法睡。
陸川不理閑言,掏出十貫錢帛,砸在藥柜上,柜面震得藥罐晃悠:“藥童,錢先用!救人要緊!”
魏語焉指揮若定,對藥童喊:“金創藥多熬,加三七!四物湯別停,人參黃芪放雙份!”
她轉頭對陸川:“我讓伙計去城外藥肆買川芎,活血止痛!你別急,郎中齊了,三墩有希望!”
陸川咬牙:“魏掌柜,你這腦子,后世開醫院都行!”
他低頭看趙三墩,血洇透草席,暗道:“后世輸血分分鐘,這唐朝只能靠草藥,我得砸鍋賣鐵把你救回來!”
醫肆外腳步雜亂,李大牙沖進,一身汗臭,吼道:“先生!三墩咋了?俺剛從賈胖子鋪子盯梢回來,聽說醫肆鬧翻天!”
他瞅見趙三墩,滿眼通紅,拳頭攥得咯吱響。
張二瘦隨后擠進來,瘦得像根竹竿,喘道:“先生,俺在木匠鋪搞桑樹皮,聽說三墩出事,跑得鞋都破了!”
陸川喉頭哽咽:“大牙,二瘦,三墩傷得重……”
魏語焉低聲:“兩位,幫著搬藥材,別亂!先生已請遍郎中,我又備了二十貫,藥不斷!”
李大牙握拳:“先生,三墩是俺兄弟,俺去城外喊名醫!”
張二瘦點頭:“俺跑腿,買藥材!”
陸川對郎中拱手:“諸位,救我兄弟,費用我擔!誰救活他,另賞十金!”
孫郎中皺眉:“王子安,這傷勢……”
陸川怒道:“別廢話!金創藥、針灸、湯藥,全上!”
孫郎中診脈,手指抖了抖:“脈微欲絕,面白無華,四肢厥冷,乃血脫之癥!刀傷深及肺腑,亡血過多,氣血兩虛,兇險至極!”
李郎中扎針,刺合谷、太沖穴,針尾顫個不停,嘆:“針灸激氣血,血脫太重,難!”
張老郎中喂趙三墩四物湯,加人參、黃芪,藥汁順嘴角流,搖頭:“神昏無魄,藥力難及,恐……”
陸川怒道:“沒恐!金創藥多敷,湯藥加量!”
趙三墩氣息愈弱,孫郎中抹汗:“這人,血脫過重,陰陽將離,華佗再世也難。”
陸川愣住,腦中嗡然,暗道:“血脫?后世輸血能救,這唐朝就只能等死?”
他握住趙三墩冰冷的手,淚水砸在竹榻上:“三墩,你若走了,我拿什么還你的命!”
魏語焉輕拍他肩:“王子安,盡力了……三墩若知你如此,定無憾。”
醫肆外,百姓罵聲不斷:“這書生,吵得全城不安!藥味熏死人!”
就在眾人束手無策之時,陸川腦海突然傳來一細語。
“我倒是認得一個老先生,他興許就在洪州!”
“王大家?是你嗎?你說的老先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