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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變故

陸川聞言,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拱手道:“安大郎既有意‘空’字,在下自當奉上。百兩黃金,誠意十足!”

安元慶眼中精光一閃,撫掌笑道:“既如此,某明日定赴醉仙樓文會,與先生共譜佳作!”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意味深長道:“至于朝堂之事,先生若有需要,安某在長安略有薄面,隨時可助一臂之力。”

陸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心中卻暗道:“這老狐貍,想用權貴關系拉攏我?哼,我可沒興趣趟朝堂的渾水!”

他拱手送客,目送安元慶帶著仆從離去,雅室內重歸安靜。

魏語焉掩嘴輕笑,目光流轉:“王子安先生好手段!這‘空’字競拍,怕是要讓洪州城熱鬧好一陣了!奴家已命人布置文會,明日醉仙樓必是才子云集。”

陸川沉吟片刻,低聲道:“掌柜娘子,文會之事全賴你操持。明日只需備好筆墨紙硯,邀洪州才子共議‘空’字即可。”

魏語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點頭道:“先生放心。”

她轉身離去,裙擺輕擺,留下一抹淡淡的香風。

李大牙三人圍上來,興奮得手舞足蹈。李大牙咧嘴道:“先生,這安元慶出手就是百兩黃金!這回發達了!”

“嘿,明天文會,怕是全城才子都得來搶這‘空’字的!”

陸川哈哈一笑,拍了拍三人肩膀:“三位兄臺,今日辛苦!”

此時,他推薦給王勃的書單已經被他消化大半,四大名著,除了《水滸傳》基本已經倒背入流。

沒太注意的是,竟已天黑。

看來王勃確實是看不上市井之作,或許是宋朝的歷史對唐朝人而已毫無吸引力吧。

如今只有將《滕王閣序》的事快速了結,才能做接下來的打算。

陸川倚在醉仙樓客房的雕花木窗前,目光掃過窗外的洪州街市。

夜幕已深,青石板路上空蕩蕩的,只有幾盞孤零零的燈籠在風中搖曳,散發出昏黃的光暈。

街角的酒肆早已收攤,胡商的吆喝聲、婦人的叫賣聲早已消散,唯有贛江的波濤聲隱約傳來,與夜風交織,透著一絲蕭瑟。

他皺眉,心中納悶:“說好的盛唐繁華呢?夜市呢?燈火通明的街頭呢?怎么這洪州城一到晚上就跟鬼城似的?”

前世看過的網絡小說里,唐朝的夜市總是被描繪得熱鬧非凡,燈火輝煌,商販云集,文人攜美共游,絲竹聲不絕于耳。

可眼前的景象,著實讓他有些失望。

這洪州城的夜晚咋回事?白天那么熱鬧,晚上咋連個人影都沒有?不是說大唐夜市繁華得很嗎?”

一念至此,陸川大腦一轉,這才知道緣由。

大唐雖說繁華,可夜市這東西,有它的規矩,不是想開就能開的。”

唐律里有個叫《戶令》的規矩,管著城里的宵禁。

每日暮鼓一響,城門就得關,坊門也得鎖,街上不許隨便走動,更別提擺攤做買賣了。

這是從隋朝傳下來的老規矩,為的是防賊、防亂,保城里太平。

也有例外,這宵禁雖嚴,可大唐到底是盛世,皇帝和官老爺們也知道,百姓得有個樂子,商賈得有條財路。

于是長安、洛陽這些大城,從貞觀年間起,漸漸放寬了規矩,允許在特定日子或特定坊里開夜市。不過,這夜市可不是天天有,也不是哪兒都能開。

就拿長安來說,夜市多在西市和東市,胡商多,買賣熱鬧。

每年元宵、中秋、七夕這些大節,朝廷會特許開市三五天,坊門不鎖,燈火通明,商販能擺攤到半夜。

那場面,嘖嘖,真是人山人海,燈籠掛滿街,酒肆茶肆擠滿了人,絲竹聲、胡姬的歌舞聲響個不停,熱鬧得跟過年似的!

洪州雖是江左重鎮,可比不上長安、洛陽。

洪州的夜市,只有每月十五、三十,州府才會開恩,允許在城南碼頭附近的幾條街擺攤,時間也短,頂多到戌時(晚上7-9點)就得收攤。

平日里,州府管得嚴,怕有歹人趁夜作亂。加上這幾年,朝廷忙著征高句麗、突厥,地方上的官老爺們更不敢松懈,夜市就更少了。

陸川撇嘴,有些失望:“合著這夜市是‘限時供應’?那我還指望晚上出去逛逛呢!”

陳伯憨笑道:“少爺,您若想逛夜市,得趕上十五那天,碼頭那邊還能有點熱鬧。不過,您如今名動洪州,怕是走到哪兒都被人圍著求詩求字,逛夜市怕也沒那么自在。”

陸川聞言,哈哈一笑,拍了拍陳伯的肩:“說得也是!既如此,咱就先把‘空’字的買賣做成,等賺夠了銀子,哪天去長安瞧瞧那真正的夜市!”

陳伯連連點頭,眼中滿是欣慰:“少爺,您如今才名遠揚,老奴瞧著,心里高興。就是……那落水的事,您可得小心。裴行儉那等大人物,怕是不好對付。”

陸川目光一沉,點了點頭,心中卻暗自警惕:裴行儉的陰影尚未散去,朝堂的暗流更是深不可測。

他如今雖借《滕王閣序》揚名,可這名氣也是一把雙刃劍,引來多少羨慕,就有多少嫉恨。

眼下,他必須盡快穩固在洪州的根基,織好情報網,攢夠資本,才能在盛唐這棋局中站穩腳跟。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窗外,贛江的波光在夜色中若隱若現,滕王閣的燈火遙遙可見,宛如一顆明珠鑲嵌在洪州的夜空。

次日清晨,醉仙樓張燈結彩,門前紅燈籠高懸,檐角銅鈴叮當作響,樓內絲竹悠揚,酒香四溢。

洪州城中才子、富商、官吏聞風而動,雅室外人頭攢動,熱鬧得如同滕王閣盛會再現。

魏語焉一襲碧羅裙,笑意盈盈地招呼賓客,目光卻不時掃向陸川,帶著幾分期待。

陸川一襲青袍,玉簪高髻,端坐主位,身后屏風上懸著一卷空白宣紙,紙上只書:

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

畫棟朝飛南浦云,珠簾暮卷西山雨。

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口自流。

案幾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雅室內坐滿了洪州名士:

有白須老儒、錦袍才子,也有腰佩玉佩的富商,個個目光炯炯,盯著那空白宣紙,竊竊私語。

“王子安此舉,真是大手筆!那‘空’字,怕是要名動天下!”一位老儒捋須嘆道。

“哼,依我看,不過沽名釣譽!那詩末一字,怎可能值千金?”一位年輕文士冷哼,眼中滿是嫉妒。

陸川不動聲色,目光掃過全場,心中暗笑:“這幫家伙,嘴上不屑,心里怕是饞得不行!”

他清了清嗓子,起身拱手,朗聲道:“諸位才俊,今日醉仙樓文會,只為共議滕王閣詩末一字。

此字誰能補全,便與在下《滕王閣序》同輝!請諸位獻詩一試!”

話音剛落,場內氣氛瞬間沸騰。

首位起身的是一位白須老儒,姓王,正是當日滕王閣上的王氏文士。

他捋須,朗聲道:“老夫王氏,愿試一詩!”

他提筆揮毫,寫道: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水自流。”

詩末一字,他填上“水”。

全場嘩然,眾人紛紛點頭,贊道:“水字貼切!長江奔流,意境悠遠!”

王氏文士捋須微笑,拱手道:“王子安先生,老夫此字,可堪一用?”

陸川暗自搖頭,心道:“水字雖好,卻少了悲愴之氣!”

他拱手笑道:“王公詩文不俗,水字意境悠長,然在下以為,尚有更佳之選,請諸位再試!”

王氏文士雖略有失望,卻也欣然落座。接著,幾位才子紛紛獻詩,或填“獨”字,寓意孤江獨流;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獨自流。”

甚至還有人填“逝”字,嘆時光流轉。

每一首詩都引來喝彩,雅室內氣氛越發熱烈,眾人卻始終猜不中陸川心中之字。

魏語焉在一旁觀戰,眼中笑意更深,低聲對身旁小二道:“王子安此舉,真是妙不可言!這‘空’字,怕是要吊盡洪州才子的胃口!”

小二連連點頭,忙著添茶倒酒,伺候得周到無比。

就在眾人爭相獻詩之際,安元慶姍姍來遲。

他身著紫錦胡服,笑容和煦,拱手道:“王子安先生,某來遲一步,望勿見怪!今日為‘空’字而來,愿獻拙作一觀!”

陸川起身還禮,笑道:“安大郎來得正好!請獻詩一試!

”安元慶點頭,朗聲念道:

“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川自流。”

詩末一字,他填上“川”。

陸川心中先是疑惑,他明明昨日才與他說,怎今天就不記得了?

難道有什么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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