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圍攏過來。

李大牙撓頭，憨笑道：“先生，您要賣啥？羊腿還是酒？”

陸川哈哈一笑，擺手道：“非也非也！我要賣的，是那‘空’字！”

三人一愣，面面相覷。

李大牙瞪大眼睛：“啥？賣字？書法？”

張二瘦皺眉：“那‘空’字看不見摸不著，咋賣？誰會買啊？”

趙三墩撓頭：“先生，您這腦子咋想的，俺咋聽不懂？”

陸川目光一閃，慢條斯理道：“三位兄臺，滕王閣一戰(zhàn)，《滕王閣序》已傳遍洪州，那詩末的‘空’字，如今是洪州文壇的談資，誰能補上此字，便能與我這篇千古奇文齊名，名揚天下！那些不差錢的文人、賈商，哪個不想借此成名？明日，我要在醉仙樓填寫最后一字，我親自與他演上一出，在洪州才子面前共譜此詩，助他揚名！事成之后，我給你們三成提成！”

張二瘦眼睛一亮，拍大腿道：“好家伙！這主意絕了！那‘空’字現在比金子還值，那些書生才子、富商大賈，哪個不想沾您的光？人前顯圣，嘖嘖，太爽了！”

李大牙咧嘴笑道：“先生這腦子，真靈光！”

趙三墩憨憨點頭：“俺不懂啥提成，先生說咋干，俺就咋干！”

陸川點頭，沉聲道：“好！起拍價，十兩黃金，一日競拍！三位兄臺，今日便去碼頭、酒肆、書肆放風，務必要找有實力的，別搞得全城風雨！

記住，別提我王勃的名號，只說有人已經灌醉王勃，撬出了‘空’字，吊足胃口！”

三人領命，興沖沖奔出醉仙樓，各自散開，化身洪州城的“消息販子”。

醉仙樓門前張燈結彩，紅燈籠高懸，檐角銅鈴在江風中叮當作響，樓內絲竹悠揚，酒香四溢，早已布置得如盛會般熱鬧。

魏語焉一襲碧羅裙，站在門前，笑意盈盈地招呼來客，目光卻不時掃向陸川，帶著幾分探究。

陸川表面從容，心中卻暗自警惕。

他與魏語焉對視一眼，迅速移開視線，生怕被這精明的女子窺破自己的真實用意——這“空”字競拍，不僅僅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篩選洪州城中的潛力人物，結交權貴，鋪開自己的情報網！

為了掩人耳目，陸川讓老仆陳伯向店家借來一架雕花屏風，擺在雅室一角。

他躲在屏風后，透過縫隙觀察來人，低聲道：“陳伯，今日之事，切莫泄露我身份。讓李大牙他們把人帶進來，一個個談，務必探清底細！”

陳伯抹了把額頭的汗，點頭道：“少爺放心，老奴守口如瓶！只是……那三位兄弟找來的人，怕是不太靠譜……”

他話音未落，雅室外已傳來李大牙粗豪的吆喝：“先生，人帶來了！個個都是洪州有頭有臉的，絕對夠格！”

陸川嘴角一抽，心中隱隱有種不祥預感。

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好，帶進來，一個個見！”

雅室門一開，李大牙推著一個醉態(tài)可掬的中年漢子進來。

這人身著破舊麻衣，胡子拉碴，腰間掛了個葫蘆，滿身酒氣，搖搖晃晃地進了門，一開口便是豪氣干云：“哈哈哈！某乃洪州詩仙張老三，詩才蓋世，今日特來買那‘空’字，與王子安共譜千古名篇！”

陸川躲在屏風后，額角青筋直跳，心道：“詩仙？張老三？這名號比李白還囂張！”

他壓低聲音，示意陳伯開口。

陳伯干咳一聲，拱手道：“張壯士，既有意‘空’字，可有何詩作示人？又準備出多少金子？”

張老三拍胸脯，醉眼朦朧，扯著嗓子嚷道：“詩？俺有的是！聽好了！”

他晃晃悠悠，吟道：“洪州街頭酒肆香，俺老張醉倒在茅房。醒來不見褲衩在，贛江撈月空一場！”

吟罷，他哈哈大笑，拍著大腿：“咋樣？此詩意境深遠，堪比王子安！”

陸川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氣得牙癢癢，心道：“這啥玩意兒？茅房？褲衩？還敢跟《滕王閣序》比？”

他強壓怒火，低聲道：“陳伯，問他出價！”

陳伯嘴角抽搐，硬著頭皮道：“張壯士，此詩……嗯，頗有新意。敢問您準備出多少金子？”

張老三瞪眼，拍桌道：“金子？俺有三貫銅錢，外加半壇子自釀米酒！夠了吧？！”

他晃了晃葫蘆，得意洋洋。

陸川扶額，徹底無語，低聲道：“送客！這家伙連醉仙樓一盞酒都買不起，還敢來買‘空’字？”

陳伯連忙揮手，李大牙撓頭道：“張老三，俺們先生說，你這詩……不夠格，走吧！”

張老三兀自嚷嚷著“俺乃詩仙”，被李大牙半拖半拽地轟了出去。

不等陸川緩口氣，張二瘦推著第二個“買家”進來。

這人是個膀大腰圓的屠戶，姓王，滿臉橫肉，穿著嶄新的綢衫，腰間掛著一把殺豬刀，手里還拎著個油膩膩的豬蹄。

他一進門，便粗聲粗氣道：“俺是西市王屠戶，聽說那‘空’字能讓俺名揚天下，俺來買了！說吧，多少錢？”

陸川透過屏風縫隙，差點笑出聲，心道：“這屠戶穿綢衫跟套了個麻袋似的，還買‘空’字？”

他低聲道：“陳伯，探探他底細。”

陳伯拱手，試探道：“王壯士，買‘空’字需有些文采，您可有詩文一觀？又準備出多少金子？”

王屠戶瞪眼，拍桌道：“詩文？俺不識字，但俺有錢！俺聽人說，王子安那詩末一字值千金，俺出……一兩黃金！”

他從懷里掏出一錠金子，得意洋洋：“至于詩，俺昨兒讓侄子幫俺編了一首，聽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扯著嗓子吼道：“殺豬刀下血流紅，洪州街頭俺最兇。買下空字揚俺名，豬肉攤子賣到東！”

陸川捂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心道：“這詩跟殺豬流水線似的，還揚名？揚你家豬肉攤的名吧！”

他低聲道：“陳伯，問他為啥買‘空’字！”

陳伯強忍笑意，問道：“王壯士，您買‘空’字，所為何事？”

王屠戶撓頭，嘿笑道：“俺聽人說，王子安的詩能讓豬肉賣得貴！俺買了這字，刻在攤子上，豬肉一斤多賣三文錢，三年回本，穩(wěn)賺！”

他揮舞著豬蹄，油星四濺，“俺還想請王子安給俺豬肉攤寫個招牌，‘滕王閣豬肉’，多氣派！”

陸川徹底崩潰，氣得牙根癢癢，低聲道：“送客！這家伙把《滕王閣序》當豬肉廣告了！”

陳伯連忙擺手，張二瘦訕笑著把王屠戶推出去，王屠戶兀自嚷嚷：“俺出六兩！六兩不賣拉倒！”

“能不能靠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