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市場洞察：被忽視的潮流密碼

2000年7月20日，太陽炙烤著小商品批發市場的鐵皮頂棚。林宇推開“潮流前線“服裝店的玻璃門，迎面撲來的樟腦丸味混著劣質香水味，貨架上掛滿的T恤像蔫了的青菜，清一色的米白、藏藍，領口大得能塞進拳頭。

“小伙子，買T恤？“涂著大紅色指甲油的老板娘嗑著瓜子，“純棉的，25一件，拿十件送一件。“她身后的電視正在播《還珠格格》，林心如的古裝扮相和貨架上的衣服一樣土氣。

“有修身點的嗎？“林宇用指尖挑起件T恤，布料軟塌塌地垂下來，“肩寬太寬了，袖子也長。“

老板娘突然笑起來，瓜子殼噴在衣服上：“現在年輕人就愛寬松款，你懂不懂潮流？“她上下打量林宇的洗褪色灌籃高手T恤，“看你穿得這么土，還敢說潮流？“

BP機在褲兜震動，李強的消息帶著抱怨：“宇哥，這邊全是中老年款，咱倆像逛菜市場。“林宇摸出筆記本，在“市場現狀“欄寫下：版型肥大、顏色單一、缺乏設計感。翻到前頁，“韓流元素“一欄里貼著從《瑞麗服飾》撕下的彩頁，宋慧喬在《藍色生死戀》里的條紋衫造型被紅筆圈住。

“老板，有沒有帶條紋的？“他繞過老板娘，在倉庫角落翻出箱壓箱底的貨，終于找到件藍白條紋T恤，領口卻繡著過時的卡通圖案，“這種款怎么賣？“

“那款啊，“老板娘吐了口瓜子殼，“十年前的庫存，五塊錢一件，你要就拿走。“

林宇眼睛一亮，指尖撫過條紋布料——純棉珠地網眼，吸汗透氣，正是2001年街頭流行的款式。他快速數了數箱內數量，共37件：“全要了，再給我配點黑色修身牛仔褲。“

“牛仔褲？“老板娘挑眉，“小伙子，現在誰穿牛仔褲啊？都穿闊腿褲！“她拉開另一個箱子，里面的褲子肥得能裝下兩個人，褲腳還縫著劣質水鉆。

李強在門口發出噓聲，林宇卻摸出蝴蝶貼紙貼在牛仔褲口袋上：“這樣就有人穿了。“想起上輩子在首爾明洞看到的買手店，他補充道：“再拿20條破洞款，膝蓋要手工磨白的。“

老板娘的指甲油差點刮到他手背：“破洞？你是要飯的吧？“話雖這么說，她還是從柜臺底下掏出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幾條被顧客退回的“瑕疵品“，“十塊錢一條，愛要不要。“

成交時，林宇注意到老板娘抽屜里的記賬本，上面用鉛筆寫著：“條紋T恤滯銷，擬銷毀。“他突然想起2025年參加的服裝行業峰會，某位設計師說過：“時尚是個輪回，但提前預判輪回的人才能賺錢。“

離開攤位時，蘇婉的BP機消息跳出來：“書店到了新的《HOT男人裝》，封面是rain，需要嗎？“林宇嘴角上揚，2000年的韓國男星還沒在中國大火，但他知道rain將在兩年后掀起風暴。快速回撥電話，聽筒里傳來她清甜的聲音：“林同學，今天不擺攤嗎？“

“在跑貨源。“他避開迎面而來的拉貨小車，“蘇婉，你覺得現在男生喜歡穿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上次看見三中有人穿帶帽衫，還有...《流星花園》里道明寺的襯衫，有星星圖案的。“

林宇在筆記本上飛速記錄，“帶帽衫““星星元素“旁邊畫了星星。想起她整理書架時的認真模樣，他突然說：“明天來攤位幫忙吧，按小時付工資。“

“我...我要打工...“蘇婉的聲音帶著猶豫，卻被他打斷：“書店時薪五塊，我給八塊，還管飯。“不等她回答便掛了電話，BP機震動著收到回復：“那...下午四點到。“

批發市場的后巷彌漫著汗味和尾氣，林宇蹲在墻角清點貨物時，看見刀疤劉的表弟叼著煙路過。那人突然停住腳步，盯著他手里的蝴蝶貼紙：“小子，膽挺肥啊，還敢在這兒進貨？“

“豹哥讓我來的。“林宇面不改色，故意提高聲音，“說要跟我談談保護費的事。“他想起上午父親托保衛科王科長帶來的口信：“刀疤劉最近在搞拆遷，沒空管你。“

表弟的眼神突然猶豫，手機在此時響起，他罵罵咧咧地接起：“劉哥，我在市場呢...什么？拆遷辦的人來了？“轉身跑開時，煙頭掉在林宇的牛仔褲上，燙出個小洞。

李強從貨車后斗探出頭：“宇哥，這洞...“

“留著。“林宇摸出美工刀，在洞口周圍劃出不規則的毛邊，“這叫做舊工藝，明天標價150。“想起2025年巴黎時裝周上的“破壞美學“系列，他又補了幾刀，“再潑點藍墨水，當潑墨牛仔褲賣。“

李強目瞪口呆，突然指著遠處：“蘇婉來了！“

少女穿著淡藍連衣裙，懷里抱著幾本雜志，在人群中格外顯眼。林宇注意到她換了雙白色運動鞋，腳踝處的痂已經結痂，想起今早托母親熬的紅棗粥，應該已經送到書店。

“這是《HOT男人裝》和《瑞麗》。“蘇婉遞過雜志，指尖劃過rain的封面，“里面有韓國街拍，我標出來了。“林宇翻開雜志，發現每頁潮流穿搭旁都用鉛筆做了批注，“撞色““疊穿““腰帶裝飾“等字樣整齊排列。

“蘇婉，“他突然握住她手腕，觸到纖細的骨骼，“你要不要來做我的設計師？“

少女的眼睛突然睜大，連衣裙被風吹起時，林宇看見她腰間系著根棕色皮帶——那是他昨天落在書店的。蘇婉慌忙后退半步，耳尖紅得滴血：“我...我只會看書...“

“會看書就夠了。“林宇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將她的批注與自己的記錄對比，發現重合率高達80%，“你負責挑款，我負責進貨，賺了錢分你三成。“

BP機在此時震動，銀行發來消息：“您尾號****的賬戶收入50000元。“林宇知道，那是希臘隊競猜的最后一筆獎金到賬。他摸出蝴蝶貼紙，貼在蘇婉遞來的雜志封面上：“潮啟的第一個設計師，敢不敢當？“

蘇婉望著貼紙在陽光下閃爍的翅膀，想起昨夜夢見的場景：林宇站在高樓頂端，腳下是鋪滿蝴蝶貼紙的街道。指尖輕輕撫過貼紙，她聽見自己說：“敢。“

批發市場的廣播突然響起：“各位商戶請注意，今日閉市時間提前至五點...“林宇看了眼手表，下午三點半。他站起身，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灰塵，破洞處的毛邊在風中輕輕晃動，像蝴蝶即將振翅。

“李強，把條紋T恤和破洞褲裝車，先拉十件去攤位試賣。“他又轉向蘇婉，“你負責給模特搭配，用雜志里的造型。“少女點頭時，馬尾辮掃過雜志封面，rain的笑容與林宇記憶中的自己重疊——那個在2025年時裝周上謝幕的男人，也曾這樣意氣風發。

離開市場時，夕陽把整條街染成金色。林宇望著手中的進貨單，“修身T恤““撞色條紋““韓流元素“等關鍵詞在暮色中格外醒目。他知道，當明天的陽光照在“潮啟“攤位上時，這些被批發市場老板視為“奇葩“的款式，將成為席卷校園的潮流密碼。

蘇婉抱著雜志走在前面，連衣裙的腰帶隨步伐晃動，劃出優美的弧線。林宇突然想起2025年在米蘭設計展上，一位意大利設計師驚嘆：“東方女孩的腰線，是最完美的設計靈感。“而此刻的蘇婉，正用她的審美，為“潮啟“寫下第一筆靈感。

BP機震動，李強發來消息：“宇哥，攤位圍滿了人！有個女生說破洞褲是乞丐裝！“林宇笑起來，摸出手機給父親發消息：“爸，準備好剪刀，今晚我們要給T恤做手術。“

2000年的夏夜即將降臨，批發市場的鐵皮頂棚還在散發余熱。林宇摸出母親的平安符，上面的“宇兒必勝“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他知道，屬于“潮啟“的第一場戰役，即將在二中門口打響，而他手中的潮流密碼，將撕開這個時代土氣的繭房，讓蝴蝶展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