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百萬現金：攤牌與創業計劃

2000年7月18日，工商銀行的綠色鐵門緩緩打開。林宇攥著驗資單的手在空調風里發涼，紙張右下角的“1280000.00“字樣刺得人眼眶發疼——這是他用歐洲杯、世界杯預選賽四場競猜，加上大樂透二等獎攢下的啟動資金，每一分都帶著時光錯位的硝煙味。

“小宇，這錢...“母親的聲音在走廊里發顫，手指撫過驗資單上的紅章，像在摸某種易碎的寶物。父親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工裝，安全帽夾在腋下，汗漬在后背洇出不規則的形狀，正盯著單據上的“競猜獎金“四個字皺眉。

“坐下說。“林宇推開貴賓室的木門，真皮沙發的觸感讓他想起2025年的董事會。父親剛要開口，他便搶先掏出母親的體檢報告：“腎功能不全，需要定期治療。“又摸出父親的胸片：“支氣管炎轉為慢性，不能再接觸粉塵。“

茶杯在桌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母親的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2000年的父母還不知道，這些疾病將在未來十年成為拖垮家庭的巨石，而此刻的林宇，正用從未來偷來的鑰匙，試圖打開命運的枷鎖。

“錢是競猜贏的，合法合規。“他把一疊票據推到父親面前，每張都蓋著彩票站的紅章，“歐洲杯、預選賽，還有大樂透。“想起昨夜在網吧熬夜研究的賠率走勢，他故意忽略了“希臘隊冷門“那筆關鍵投注，“我查過法律，體育競猜不違法。“

“競猜就是賭！“父親突然拍桌，茶杯里的水濺在驗資單上，“你以為我不知道？巷子里的二流子都靠這個傾家蕩產！“老人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林宇看見他指甲縫里還沾著鋼廠的鐵銹，突然想起上輩子父親就是因為這雙手過度勞損，晚年連筷子都握不住。

“但我贏了。“林宇直視父親的眼睛，從背包摸出紡織廠的進貨單，“這批外貿尾單牛仔褲，明天就能在二中門口開張。每條進價15塊，能賣80。“想起李強發來的市場調研，他補充道：“隔壁三中的學生已經在傳，說有個'潮啟'攤位賣明星同款。“

母親突然咳嗽起來，父親慌忙去拍她后背。林宇望著母親因咳嗽泛紅的臉，突然想起2025年她在病床上說的最后一句話：“要是當年讓你去擺攤...“喉結滾動，他從兜里摸出兩張銀行卡：“一張給媽治病，一張給爸換工作。“

父親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銀行卡上的“牡丹靈通卡“字樣——這是2000年最新推出的銀聯卡，他在鋼廠聽技術員提過，能在全國ATM機取錢。老人突然沉默，指間的安全帽轉了三圈，才開口：“你打算怎么做？“

“開服裝店，叫'潮啟'。“林宇展開手繪的店鋪設計圖，2025年的商業嗅覺在此刻覺醒，“先做校園周邊，主打年輕潮流。等攢夠錢，就租門面，做連鎖。“他指著設計圖上的蝴蝶logo：“這個標志，以后會出現在全國的商場里。“

BP機在此時震動，李強的消息帶著一串數字：“宇哥！倉庫管理員說刀疤劉要提高保護費！“林宇指尖頓了頓，想起昨夜埋伏在巷口的黑影，突然握住父親粗糙的手：“爸，你在鋼廠認識保衛科的王科長吧？能不能...“

“保護費的事我來解決。“父親突然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久違的硬朗，“但你得答應我，以后不許再碰競猜。“老人摸出褲兜里的記賬本，泛黃的紙頁上記著每一筆家庭開支，“賭桌上贏的錢，遲早會還回去。“

林宇望著記賬本上“學費：3800元“的字樣，想起三天前父親蹲在地上撿中藥的模樣。指尖撫過蝴蝶logo，他想起2025年“潮啟“上市時的敲鐘儀式，父親坐在貴賓席上，手里攥著這本記賬本——那時的老人已經看不懂財務報表，卻能一眼認出封面上的蝴蝶圖案。

“我答應你。“他鄭重其事地握住父親的手，感受到掌紋里的老繭，“從今天起，只做正經生意。“

母親突然起身，從包里摸出個紅布包：“這是你姥姥給的壓箱錢，本來打算給你娶媳婦...“打開布包時，里面的銀元發出清脆的響聲，“現在拿去，算媽入股。“

陽光透過銀行的落地窗灑在銀元上，林宇看見母親鬢角的白發在金光中閃爍。2000年的母親還沒學會用銀行卡，卻愿意把一輩子的積蓄交給他。喉間發酸，他想起上輩子母親臨終前，枕頭底下還藏著幾枚銀元，說是要給孫子買糖。

“媽，入股可以，但得按規矩來。“他摸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工工整整寫下“周玉蘭持股10%“，“等'潮啟'賺錢了，每年給您分紅。“

父親看著筆記本上的字跡，突然笑了：“臭小子，還知道股份制？“老人掏出鋼筆，在股東欄簽下自己的名字，“我也入股，拿退休金換你5%股份。“

BP機再次震動，這次是蘇婉的消息：“書店到了新的《瑞麗服飾》，需要幫你留嗎？“林宇望著窗外的街道，2000年的商鋪還掛著手寫的招牌，而他知道，不久后這里將豎起“潮啟“的霓虹燈。指尖在鍵盤上飛舞：“留十本，下午去取。“

離開銀行時，父親突然指著街對面的錄像廳：“那兒以前是我師傅的修車鋪，后來被地產商收了。“老人的聲音帶著感慨，“要是當年敢拼一把...“

“現在拼也不晚。“林宇晃了晃手里的驗資單，陽光照在“潮啟服飾有限公司“的預核名通知書上，“爸，您說要是師傅還在，會支持我們嗎？“

父親望著通知書上的蝴蝶logo，突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他會說，別讓蝴蝶停在紙上，要讓它飛起來。“

2000年的夏風卷起街邊的傳單，林宇看見其中一張是《流星花園》的預告海報，杉菜穿著破洞牛仔褲站在櫻花樹下——這正是他明天要在攤位上主推的款式。BP機震動，李強發來消息：“貨已到校門口，蝴蝶貼紙全貼好了！“

母親的手突然挽住他胳膊，無名指上的銀戒指蹭過他手腕：“小宇，要是累了就回來，媽給你熬粥。“少女時期的蘇婉在記憶中與眼前的母親重疊，林宇突然想起2025年母親葬禮上，蘇婉也是這樣挽著他胳膊，戒指換成了翡翠鐲子。

“不會累。“他握緊母親的手，感受著掌心的溫度，“我要讓'潮啟'的蝴蝶，飛過每條街道，每座城市。“

街角的鐘表店傳來報時聲，下午三點整。林宇摸出褲兜里的蝴蝶貼紙，貼在銀行玻璃上——倒影中，18歲的自己與40歲的身影重疊，都帶著勢在必得的鋒芒。父親掏出煙盒，想了想又塞回去，從林宇兜里摸出顆水果糖：“草莓味，你媽喜歡。“

陽光穿過蝴蝶貼紙，在地面投下斑斕的光影。2000年的故事才剛剛開始，而林宇知道，當明天第一縷陽光照在“潮啟“攤位上時，屬于他的商業帝國，將從這張小小的貼紙開始，展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