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能不能？

“等娃兒你回來，嬸子把娘家侄女兒說給你當媳婦！”

“別聽你楊家嬸子胡沁，索性啊，小銘你拐個洋媳婦回來！”

“娃兒啊……”

聲音越來越多，

越來越雜。

親戚長輩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要和林銘說。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二叔搶過電話：“小銘可是從國外打來的電話，話費貴著呢。”

“娃兒還在上學，再嘮叨下去，有多少錢夠糟踐的……”

“喂？小銘吶，你在米國好好學，也別老舍不得花錢，錢不夠用只管跟二叔說……行，就這么著，掛了啊！”

“二叔，我……”

嘟~

電話掛了。

林銘舉著手機的胳膊，緩緩垂落……

“親愛的？”

“你怎么了？累了嗎？”

愛麗絲像只柔順的貓咪，貼在林銘胸口。

溫軟柔嫩的肌膚，能讓所有的雄性失魂落魄，此時卻勾不起林銘任何興趣。

他緩緩閉上眼睛，

任憑無邊的疲倦將自己包圍。

自己還沒有聽夠小林村的鄉音，

還有好多話想和二叔說，

想和村長，二嬸，表姐，李奶奶他們說…

“愛麗絲。”

“嗯？”

“我正在經歷一次考核，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考核？”

“對，考核。你說我能通過嗎？”

愛麗絲笑了：“呵……”

“當然。”

“親愛的，你已經通過我了的考核。”

烈焰紅唇，在林銘耳邊吐氣如蘭。

金發劃過男人胸膛，

流水般絲滑柔順……

……

嘩啦啦~

大雨如注，肆虐著整個余杭。

黑暗中，

刺眼的車燈亮起，

一輛大眾闖進雨簾，緩緩駛離行政大樓。

車內，

尹主任眉頭緊蹙，他望向車窗外，喃喃自語：“雨又大了。”

嘟嘟嘟！~

一輛白色轎車，迎面呼嘯而來。

兩車擦肩而過，借著車燈余光，尹主任看清了對方的車牌號。

“這是江夏工作單位的車？”

尹主任有些意外：“都這個點兒了，怎么還急著往行政樓跑？”

白車飛馳電掣，一路水花飛濺，

嘎吱~

行政大樓前，一個急剎車，

車門開了，

一名年輕人匆忙跳下車，在大雨中，飛快往大樓沖去！

幾乎同時，秘書小李從大樓里奔了出來。

“你怎么這個時候……”

“領導呢？怎么領導電話打不通啊？！”

對方滿臉急躁，沖向行政樓的腳步，沒有絲毫停滯。

“領導有要緊事，一時分不開神。”

小李快步擋在年輕人面前：“江夏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等……”

“等不了了！”滿是泥水的手，一把推開秘書的肩膀：“十萬火急，天塌地陷的大事！再耽擱下去，整個余杭，整個江南都要出大事了！”

小李當即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跟我來。”

“領導在哪？”

“領導正在開個重要會議，就在大會議室，先等一下，電梯馬上下來。”

“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等這破電梯！”

年輕人一跺腳，轉身直朝樓梯口飛奔，

踏踏踏~

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迅速傳播開來，腳步聲越來越短促！呼吸越來越粗重！

幽暗的樓梯間，汗水，泥水混在一處，灑在了一級級的臺階上……

一分一秒，

是如此的漫長……

終于，

他跨過了最后一級臺階，

紅色會議室的大門，出現在視線中。

年輕人兩步沖到門前，

嘭！！！

大門猛地被推開，

刺眼雪白的燈光當頭照下，

室內一片煙霧繚繞，幾乎讓他睜不開眼！

一道道熬了一整夜，兩眼通紅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呼哧~領，領導……”

砰！

一巴掌狠拍在會議桌上：“出去！”

領導臉色很難看：“小李沒告訴你，我在忙要緊事嗎？！”

眼下的會議事關江南命運，他哪還有心思管其他事。

年輕人急速緩了兩口氣：“領導，出大事了……”

領導：“再大的事，還能有這里的事大？出去！”

“領導！！”

“江夏市暴雨突然加大！大江水位急速暴漲！！！”

咔嚓！

轟隆隆！~

雪白的閃電，徹照整個黑夜。

一個炸雷緊隨其后，

在整個余杭上空爆裂開來！

在會議室內，所有人的頭頂爆裂開來！！

閃電灼灼，照的眾人臉色蒼白，照清了領導鐵青的面頰。

“凌晨1時許，江夏市，以及周邊靠近大江水系的宜陵、江州等縣市，暴雨突然加大！”

“大江水位急速暴漲！”

“各水文站在短時間內，數次向各地方部門發出警告……”

室內一片寂靜，

除了翻滾起伏的煙霧，只有年輕人苦澀的聲音回蕩：

“根據相關專業人員預測，后續將出現連降特大暴雨，水位還會以極快速度暴漲，幾處關鍵的大堤，恐怕……”

“恐怕水位會漫過大堤！”

嘩啦啦~

屋外的雨聲，越來越大。

會議室內，所有人心中都只剩一個念頭……

那幾張紙上的第二個消息，

【江夏市及其周邊地區，將出現連降特大暴雨……】

應驗了！

第二個消息也應驗了！

老尹提供的消息，真的應驗了！！

“一旦水位漫過大堤，那，那那……”

水利方面的專家張教授，口中發干，嘴唇哆嗦。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

但參加這次會議的，不少都是水利部門的負責人，或者是相關行業的學者專家，他們當然明白這代表著什么……

一旦水位漫過堤頂，堤防無法承受上游的水壓，極易導致水流沖毀堤壩！

在高水位情況下，水流經堤身迎水坡向背水坡滲透，會導致土體飽和軟化，最終引發脫坡、漏洞等險情。

而且水位高，

風浪也會大，

堤壩在風浪淘刷下甚至會直接坍塌！！

“江夏，宜陵，江州……這可都是要命的地方！”

“這些縣市，個個人口密度極高，真要是水位漫過大堤……”

“尤其是江夏，那可是中部地區的經濟、交通樞紐！是大夏內陸最大的水陸空交通中心！”

“玖江大堤可就在江州！這條大堤身后，一馬平川，400多萬群眾在那里聚居，一旦決口，那損失，整個江南都受不住！！”

不少人已經冷汗岑岑。

可更多的人，目光不可抑止的望向領導手邊，那幾張單薄的白紙。

所有人的僥幸心理，已經徹底消失。

第一次應驗，可以說是巧合，

可連續兩次應驗，幾乎是前后腳發生，誰還敢視而不見？

甚至各地水位如果繼續增高，真的淹沒了大堤，那接下來的【玖江大堤決口】，也就跟著應驗了。

再往后的消息，又有誰還會疑慮真假？

“已經連續兩個消息都被證實了，那也就是說，后面的那些消息……”

“怎，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趕緊通知下面的各個單位，做好迎接特大洪災的準備啊！”

“咱們江南這次的汛情極不容樂觀，我們不能再拖了。”

“沒錯！各種抗洪資源，人手，必須最大限度下放……”

“天災，這真是天災啊！”

抗洪！

救災！

所有人都清楚，這就是余杭、乃至整個江南接下來該做的事情。

提前做好一分準備，就能提前增加一分救災力量。

“等一下。”

一名謝頂的中年人站了起來。

眾人眼神愕然，紛紛望向他。

“災是要救的，可眼下談救災，恐怕早了點。”

早？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領導的眼神，變得深邃。

“還早？”

水利部門的負責人，驟然站了起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早？再等下去，整個江南都要成水晶宮了！”

面對同僚的詰問，

謝頂中年人只是扶了扶眼睛：“諸位，這的確是一場天災。”

“天災造成生命、財產損失，誰也無話可說。”

“可這畢竟是一場還沒有發生的天災，如果我們提前插手……”他掃視全場：“人禍，可是要有人來背鍋的。”

有人愣在那里，似乎有些明白這位同僚的話了。

“光是我們本省，就下轄十余個市，需要去做的事情何止千頭萬緒，有一件沒做好，就會被社會輿論推到風口浪尖，更何況這么大個江南？”

“大家都明白，一旦我們動起來，損失那是不可避免的。”

“到時候……”

“一旦在過程中，損失過大，我……”

謝頂中年人指著自己，又伸手一揮：“還有在座的諸位，我們這些人，能扛的住這個責任嗎？”

“整個江南地區，能扛得住這個責任嗎？”

會議室內，再度恢復了寂靜。

沒有人反駁，

水利部門的負責人，張了張嘴，他還是想說什么，

卻無話可說，

只能頹然坐下。

啪嗒~

數枚打火機，幾乎同時響起。

這一天一夜，那一雙雙不知點了多少煙的手，此刻居然在微微顫抖。

“麻煩還不止這些，這種等級的天災……”

“夠了！”

沉悶如鐘的聲音，突兀響起，打斷了謝頂中年男子的話。

對方還想分辨：“可是領導，這件事……”

骨節分明的大手，

在空中猛地一揚！

“我說夠了！！”

瞬間，

所有的雜音被壓下！

“這場會議，不是為了討論責任的歸屬。”

嘩~

領導伸手，他揚起手邊的幾張白紙：“按照紙上的消息推算，這將是一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

“這場洪水將橫跨南北。”

“涉及省市不下二十有余，足堪小半個夏國！”

“洪水肆虐所過，受災的民眾，損失的國家人民財產，以及抵御如此恐怖的超級天災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注定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說的……。”

領導的眸子鋒銳無匹，幾乎讓人不敢直視：“我想說的是……

“眼下態勢已經很明朗。”

“該怎么做，已經不需要疑慮！”

“諸位，國家和群眾，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

轟隆隆！~

又一道驚雷，

在余杭上空炸裂，

在室內回蕩，沖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時間緊，任務重……”

“這場考核，我們能不能通過？”

“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