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罪孽審判
廉貞殿內，黑暗如墨。
陳夜被黑色觸手拖入殿中的瞬間，右眼最后的血色視野也消失了。他陷入完全的黑暗，只能聽到葉塵在不遠處掙扎的聲音。
“歡迎來到審判之間。“那個陰冷的聲音在四面八方回蕩，“在這里，你們將直面自己最深的罪孽。“
地面突然亮起幽藍光芒，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天平圖案。陳夜感到纏在腳踝的觸手松開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可怕的束縛——他的真氣正在被某種力量壓制！
“夜兒！“葉塵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你沒事吧？“
“我看不見了。“陳夜努力保持冷靜，“完全看不見了。“
一陣刺痛從額頭星紋傳來，陳夜本能地想用預見能力探查周圍，卻想起年輕觀主的警告。就在這時，天平左側突然浮現出數十個半透明人影——正是前世玄天宗那些因他而死的弟子！
“宗主...為什么拋下我們...“亡魂們哀泣著伸出手，那些熟悉的面孔讓陳夜渾身發抖。
“我...我沒有...“陳夜跪倒在地，玄天劍“咣當“一聲掉在身側。
天平右側則出現了更可怕的景象：葉塵手持黑劍，面無表情地屠殺村民，劍鋒每劃過一人咽喉，就有一縷黑氣融入他體內——正是被林破天殘魂控制時犯下的殺孽！
“不！那不是我的本意！“葉塵抱頭嘶吼，右臂劍紋忽明忽暗。
陰冷聲音再次響起：“罪孽就是罪孽，無論緣由。現在，選擇吧——是永遠沉淪在愧疚中，還是付出代價繼續前進？“
陳夜顫抖著摸到玄天劍，劍身冰涼。他忽然想起蘇婉兒的聲音：“最后的答案...“
“代價是什么？“陳夜沉聲問道。
“視力、聽力、修為，任選其一。“聲音回答，“但必須是自愿獻祭。“
葉塵突然沖到陳夜身邊：“用我的聽力！“
“不行！“陳夜抓住他的手臂，“你還需要聽力配合劍法。“
“那就用我的修為。“葉塵斬釘截鐵，“反正有天劍血脈在，我很快就能重修回來。“
陳夜正要反對，腰間血穹劍突然劇烈震顫，掙脫劍鞘懸浮在空中！
“陳大哥...“蘇婉兒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讓我來付這個代價。“
劍身血光大盛，映照出一個虛幻的女子身影。她伸手輕觸陳夜雙眼，一縷溫暖能量流入眼眶。
“婉兒？你在做什么？“陳夜驚問。
“血穹劍的真正用途不是殺戮，而是封印。“蘇婉兒的身影逐漸透明，“姐姐當年把我煉成劍靈時，我偷偷逆轉了劍訣...現在，該完成最后的使命了。“
視覺如潮水般回歸，陳夜右眼恢復了三成視力，左眼能看到模糊輪廓。但血穹劍的光芒正在急速黯淡。
“不要！“陳夜想去抓劍，卻撲了個空，“婉兒！“
蘇婉兒的虛影俯身，在他額頭輕輕一吻：“這一世，換我守護你。“話音未落，劍身“咔嚓“裂開，化作點點紅光消散在黑暗中。
“劍靈永滅...“那個陰冷聲音首次出現波動，“這確實是最沉重的代價。“
天平轟然崩塌，殿內景象驟變。黑暗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面鏡子，每面鏡子里都映照出陳夜和葉塵過往的罪孽。
“直面它們，“聲音說，“才能真正通過審判。“
陳夜咬牙走向那些鏡子，每經過一面，就有一道記憶涌入腦海：前世為突破境界閉關十年，出關時宗門已遭屠戮；今生為保護母親，曾無意導致一隊商旅被暗星殺害...
葉塵的情況更糟，他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被林破天控制時殺害的無辜者面孔不斷閃現。走到一半時，他突然跪地干嘔，右臂劍紋瘋狂閃爍。
“那不是你。“陳夜扶住他，“就像婉兒說的，這一世可以重新選擇。“
當二人終于走到鏡廊盡頭時，那個聲音最后一次響起：“審判結束。記住，罪孽不會消失，但可以被新的選擇覆蓋。“
前方出現一道光門，隱約可見第六殿“武曲“的輪廓。就在他們準備前進時，整個廉貞殿突然劇烈震動！
“轟隆！“
穹頂被一股巨力撕開，一只覆蓋青金色鱗片的巨爪探入殿內。緊接著是熟悉的咆哮——諦天麟強行突破了空間阻隔！
「古族后裔...時間不多了...」
神獸的聲音直接在陳夜腦海中響起，與此同時，他額頭星紋與諦天麟的鱗片產生共鳴，一道精神橋梁瞬間建立。通過這道橋梁，陳夜“看“到了搖光殿內的景象：
柳如煙被鎖在祭壇中央，七根封魂釘已全部松動。蘇清綰手持血色天機玉站在一旁，口中念誦著古老咒語。更可怕的是，祭壇上空懸浮著一柄與玄天劍一模一樣的血色劍影——正是由柳如煙的精血凝聚而成！
“娘親！“陳夜情不自禁喊道。
柳如煙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突然抬頭。盡管嘴唇被封，她的聲音仍通過血脈連接傳來：
「夜兒...第七殿的儀式必須反轉...不是用劍刺我...而是...」
連接突然中斷。諦天麟被一股無形力量擊退，巨爪從破洞中縮回。但在最后一刻，它的一片鱗片脫落，飛入陳夜手中。
鱗片接觸皮膚的剎那，陳夜眼前閃過幾個斷續畫面：
-自己手持雙劍刺向柳如煙，但在最后一刻調轉劍鋒；
-葉塵的右臂劍紋完全覺醒，化作銀色長劍；
-蘇清綰驚恐的表情...
預見畫面消失的代價立刻顯現——右眼再次陷入黑暗，左眼視力也急劇下降，現在只能勉強分辨光影。
“看到了什么？“葉塵急切地問。
“還不夠清晰...“陳夜喘著氣，“但第七殿的儀式可能需要...反轉常規。“
他將鱗片貼身收好，扶著葉塵向光門走去。就在即將踏入第六殿時，身后傳來一聲輕響——血穹劍雖然碎裂，但劍柄上鑲嵌的一顆紅色晶石完好無損地滾落到陳夜腳邊。
陳夜彎腰拾起，晶石內隱約可見蘇婉兒最后一絲靈識。她微弱的聲音傳來：
“姐姐的弱點是...愛...她嫉妒...母親給我們的...“
聲音徹底消散，晶石化作粉末從指縫流走。陳夜怔在原地，突然明白了很多事——蘇清綰對柳如煙的追殺，不僅是為了星種和星紋，更是出于扭曲的嫉妒。
“走吧。“陳夜握緊玄天劍，“時間真的不多了。“
二人跨入光門，迎接他們的是第六殿“武曲“——一個巨大的圓形演武場，四周矗立著十八般兵器。場中央站著個身材魁梧的黑甲武士，手持雙錘，氣勢如山。
“武曲殿，一力降十會。“黑甲武士的聲音沉悶如雷，“在這里，任何技巧都是徒勞。“
陳夜現在幾乎是個半盲人，只能看到對方模糊的輪廓。葉塵傷勢未愈，右臂劍紋時明時暗。面對這力量型的對手，情況比之前任何一殿都棘手。
但陳夜嘴角卻浮現一絲笑意：“葉塵，記得我們第一次配合練劍嗎？“
葉塵先是一愣，隨即會意：“以柔克剛，借力打力。“
“上！“
玄天劍與黑劍同時出鞘，一青一黑兩道劍氣如蛟龍出海。黑甲武士雙錘揮舞，帶起的勁風就足以震碎普通武者的內臟。但陳夜和葉塵的劍勢卻如流水般纏繞而上...
與此同時，搖光殿內。
蘇清綰突然抬頭，血色天機玉光芒大盛：“終于要來了嗎...我親愛的妹妹，你的兒子比你想象的要出色呢。“
她俯身在柳如煙耳邊輕聲道：“但你說，當他必須在救你和救天下之間做選擇時...會像你當年一樣自私嗎？“
柳如煙睜開眼，金色的星紋突然變成血紅色。通過母女間的血脈連接，她向陳夜傳遞了最后一條信息：
「愛不是弱點...而是最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