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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繡樓被圍

  • 大唐:花鳥使
  • 檀若登
  • 3053字
  • 2025-08-18 17:51:32

驛站外鼎沸的人聲與銅錢的腥氣穿透門扉,馮公公倚在窗邊,指尖冷得發顫。他親眼瞧著驛丞將那蠟封的細竹筒鄭重交予北上的健碩驛卒,那驛卒將竹筒塞入特制的皮囊,牢牢縛于胸前,翻身上馬,鞭梢炸響,一人一馬頃刻間便卷起煙塵,沒入武關道北向的官道盡頭。“王貞吉啊王貞吉,”馮公公無聲翕動嘴唇,眼底映著窗外李、王二人被燈火照得亢奮發亮的臉,“咱家的前程,就系在你這份滔天大罪上了!等著吧,楊將軍的雷霆…就要來了!”他緩緩合上窗,隔絕了外面的喧囂與銅臭,陋室重歸死寂,只有燭火將他佝僂的身影投在斑駁土墻上,扭曲如鬼。

長安,右監門衛將軍府邸。楊思勖正憑幾小憩,眉峰習慣性地擰著。親信家奴幾乎是小跑著沖入內堂,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抖:“將軍!藍田驛,馮公公的密報,八百里加急!”楊思勖霍然睜眼,渾濁的眼珠瞬間射出鷹隼般的光。劈手奪過那熟悉的細竹筒,指甲粗暴地刮開封蠟,抽出密信與那折疊的薄絹輿圖。目光如刀,在馮公公那蠅頭小楷上一字字刮過——“王貞吉、李從先假借花鳥使名目,于藍田驛公開高價售賣武關道路線詳圖,泄山川險要,聚斂巨財,人證物證確鑿…其心叵測,其行當誅!”再看那輿圖,驛站、溪流、山隘標注分明,連哪段路雨后易滑都寫得清楚!楊思勖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猛地一拍紫檀幾案,“好!好個膽大包天的王貞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臉上筋肉抽動,不是怒,是狂喜,“高力士,這回看你還如何包庇你的走狗!來人!”他聲如裂帛,“備馬!速去楊國忠府邸!”

不過半個時辰,一隊十余人、身著明光鎧、背負赤紅令旗的右監門衛精銳禁軍,旋風般沖出長安春明門。馬蹄鐵叩擊石板路,濺起點點火星。為首隊正懷中,緊緊揣著楊思勖親筆手令并蓋了大印的公文,還有楊國忠以“檢校兵部侍郎”名義發出的協查敕牒,核心只有八個字,字字千鈞:

“私繪禁地輿圖,泄露山川險要。火速追繳圖籍,鎖拿一干人犯!”

同一時刻,另一騎快馬背負著內容相同的命令,已先一步撲向藍田縣衙——敕令藍田縣令崔崇彥,即刻扣押王貞吉一行,不得有誤!

藍田縣城,本該是接風洗塵的繡樓,此刻卻成了一座華麗的囚籠。繡樓內,絲竹管弦早已喑啞,熏香也壓不住空氣中的緊張。數十名精心裝扮的待選女子瑟縮在角落,花容失色。崔崇彥面如土色,額頭汗水小溪般淌下,鹖冠歪斜都不敢扶正。他面前,王貞吉與李從先并肩而立,一個面色鐵青,一個強作鎮定。馮公公則垂手侍立在樓梯陰影處,眼觀鼻,鼻觀心,宛如一尊泥塑木雕,唯有嘴角一絲難以察覺的紋路泄露了內心的激蕩。

“王…王別駕!這可如何是好?”崔崇彥聲音帶著哭腔,“禁軍的令箭…是真的!說您二位…唉!”他不敢復述那“泄露山川險要”的死罪字眼。

“一派胡言!”李從先猛地踏前一步,宗室的傲氣被逼了出來,“什么私繪禁地?輿圖乃是我等奉圣命,為花鳥使勘察路線所繪!高大將軍手令在此,‘都督武關道諸花鳥事’!何為‘都督’?勘察地理、規劃行程,皆在職權之內!此圖只為遴選佳人、供奉圣駕指明路途安穩,何來泄密之說?!”他聲音洪亮,震得繡樓房梁嗡嗡作響,試圖壓下那無形的惶恐。

王貞吉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接口道,語調竟刻意緩了下來,帶著一種奇異的“委屈”:“崔明府,楊將軍…或是被小人蒙蔽了。此圖繪制,一不為軍,二不為諜,只為圣上采擇花鳥之途平安順遂。商旅行路尚需圖引,何況圣命在身的天使?高大將軍賦予王某‘都督諸花鳥事’之權,此等勘察路徑、繪圖備查,正是題中應有之義!若因此獲罪,豈非讓天下為圣上盡心辦差之人心寒?”他一邊說,一邊目光銳利地掃過馮公公藏身的陰影。馮公公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寒意,脊背微微一僵,把頭垂得更低。

“可…可禁軍已在路上,要收繳所有已售輿圖啊!”崔崇彥依舊六神無主。

就在這時,樓梯響起一陣急促卻刻意輕盈的腳步聲。只見蜀桐抱著一張七弦琴走了出來,臉上竟帶著幾分天真爛漫的笑意,脆生生道:“哎呀,縣尊老爺莫慌!諸位軍爺要查輿圖,奴家這里不就有一份么?”她裊裊婷婷走到大廳中央,素手一揚,嘩啦一聲,竟將一張輿圖展開鋪在地毯上!隨即,指尖在琴弦上猛地一劃,發出一串清越激越的音符。“輿圖在此!”蜀桐揚聲,竟對著空處作了個羅圈揖,仿佛真有禁軍在場,“此圖繪山川驛站,只為指引如花美人,平安踏歌舞入長安,娛悅圣心!豈有他意?崔明府,您說是不是呀?”她話音未落,纖腰一擰,云袖翻飛,竟踩著那鋪開的輿圖邊緣,如穿花蝴蝶般翩躚起舞!琴聲叮咚,舞步輕盈,瞬間將這肅殺壓抑的繡樓,攪成了一幕荒誕離奇的獻藝場!那些待選女子看得目瞪口呆,連崔崇彥都一時忘了恐懼,張大了嘴。

蜀桐一曲未終,繡樓外驟然響起雷鳴般的馬蹄聲與粗野的呼喝!“奉監門衛楊將軍令!緝拿要犯!閑雜人等閃開!”聲浪滾滾,直透重樓!

樓下瞬間一片大亂,衙役的驚呼、百姓的奔逃聲、馬匹的嘶鳴撞在一起。崔崇彥雙腿一軟,幾乎癱倒。李從先臉色驟變,猛地按住腰間的佩刀。王貞吉瞳孔緊縮,死死盯住樓梯口。馮公公在陰影中悄然抬起了頭,眼中閃過一絲終于等來的、冰冷的快意。

沉重的腳步聲如戰鼓擂響,踏著樓梯直沖而上!樓梯口光線一暗,三名頂盔摜甲、殺氣騰騰的禁軍士卒已然現身!為首隊正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場中眾人,厲聲喝道:“哪個是王貞吉、李從先?!欽犯私繪禁圖,罪證確鑿!奉將軍令,即刻鎖拿!所有售賣之輿圖,即刻追繳,片紙不得留存!”他的手已按在了刀柄上,目光掃過跳舞的蜀桐和地毯上的圖,滿是鄙夷與警惕。“還有這些圖紙,統統收繳!”他朝身后士卒一揮手。

空氣仿佛凝固了。王貞吉強壓狂跳的心臟,迎著那隊正兇狠的目光,向前一步,竟微微拱手,聲音出奇地鎮定:“本官便是花鳥使司別駕王貞吉!將軍息怒。輿圖在此,任憑查驗。”他指了指蜀桐腳下的圖,蜀桐立刻停了舞,抱著琴退到王貞吉身后,但那圖依舊攤開著。“然此圖并非禁物。下官奉高力士高大將軍手令,'都督武關道諸花鳥事'!勘察行旅路徑,繪制輿圖以導引花鳥入京,確保路程順遂,正是職司所在!圖中所繪,皆為商旅日常通行之官驛大道,人所共知,何來'禁地'、'險要'一說?若因此獲罪,豈非斷送圣上采擇花鳥之路?高大將軍面前,下官亦難交代!”

李從先也立刻上前,語氣帶著宗室特有的傲慢與憤懣:“不錯!我等為圣上遴選佳人,殫精竭慮。繪圖指路,分明是一片忠心!楊將軍遠在長安,只聽一面之詞,便要鎖拿辦差天使,追繳圣差圖冊,豈非寒了辦差人的心?高將軍手令在此,爾等敢不細察?!”他唰地一聲,再次將那份蓋著高力士鮮紅大印的手令高高舉起,幾乎要戳到那隊正臉上。手令上“都督諸花鳥事”幾個字,在繡樓明亮的燈火下,顯得格外刺眼而含混。

那隊正顯然沒料到對方如此強硬,且抬出了高力士這尊大神!他盯著那手令,又看看王、李二人看似理直氣壯實則色厲內荏的臉,再瞥一眼地上那標注詳盡的輿圖,一時竟有些躊躇。楊將軍的命令是抓人繳圖,可對方抬出的“花鳥使勘察路線”的借口,偏偏嵌在高力士模糊的授權縫隙里,打在了“供奉圣上”的七寸上!抓,萬一高力士追究?不抓,如何向楊將軍復命?

王貞吉立刻轉向崔崇彥,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崔明府!禁軍兄弟遠來辛苦。我等清白,高大將軍自有公斷!勞煩明府速速清點,將本官暫存于驛館庫房的‘花鳥使勘察路費’——共計三百份輿圖所得銅錢,盡數封存!以供禁軍兄弟查驗押運回京!證明我等非為私利!一份不少,速辦!”他特意重重強調了“花鳥使勘察路費”和“非為私利”幾個字。

崔崇彥如夢初醒,連聲應諾,連滾帶爬地帶著衙役沖下樓去。那隊正見對方主動交出巨款,心下又是一驚,這“只為公務”的姿態做得太足!扣押人犯的命令似乎更難以執行了。哎呀呀,怎生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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