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冷雨澆在霓虹招牌上，「永夜二手市集」的LED燈牌忽明忽暗，藍黑色的光暈里，「沉浸式1998墜樓體驗」的廣告字樣像滲血的傷口。入口處的VR眼鏡租賃攤前排著長隊，年輕人們舉著手機直播，興奮的議論聲混著電子音效：“聽說能摸到林芝婉的鋼筆！”“快搶！限定體驗名額只剩37個了！”

我裹緊防化服混進人群，袖口的「Y.H」標記在暗處微微發燙。攤位上擺滿發光的鋼筆，筆帽里旋轉的電子楓葉投射出全息影像——1998年的銀杏巷在循環燃燒，火舌中隱約可見白裙女子的身影。每個商品詳情頁都標注著驚悚的賣點：“內含初代執筆人記憶殘片”“佩戴后可解鎖隱藏劇情”，而售價欄赫然寫著：你的恐懼值（系統自動評估）。

“先生，要試試最新款嗎？”戴著夜鶯面具的店員遞來VR眼鏡，鏡片上浮動著細小的墨點，“這是根據《夜鶯游戲》終章定制的死亡視角，保證讓您身臨其境。”我剛接過設備，眼鏡內側突然彈出微型針頭，刺入太陽穴的瞬間，眼前的世界扭曲成數據流。

我“墜落”在1998年的天臺上，腳下的地板布滿裂痕，每道縫隙里都滲出藍黑色液體。林芝婉的背影就在前方，她手中的鋼筆滴著血，在墻上寫著未完成的詩句。當我伸手觸碰她的肩膀，她驟然轉身——那張臉竟是我的鏡像！“歡迎成為新的書簽。”她的聲音混著我的聲線，鋼筆尖直刺我的心臟。

現實中，我劇烈抽搐著摔倒在地，VR眼鏡里涌出熒光液體。周圍的顧客卻無人在意，他們戴著設備尖叫、大笑，瞳孔里倒映著虛擬的死亡場景。一個少年摘下眼鏡時，我驚恐地發現他耳后浮現出楓葉紅斑，而他興奮地對鏡頭展示購物車：“我買到了YH-48號鋼筆！下一個故事主角就是我！”

市場深處突然傳來尖叫。我沖過去時，看見一個女孩的VR眼鏡正在吞噬她的臉，金屬邊框像活物般纏繞她的脖頸。她的購物界面還在自動刷新，訂單列表里密密麻麻排列著“電子骨灰盒”“記憶刪除服務”“下一世敘事權預購”。而最上方的待收貨商品，正是我試圖追查的那支帶血鋼筆，預計送達時間：2027年秋分午夜，準時死亡。

此刻，所有攤位的電子楓葉同時變紅，空中響起沈璃的機械笑聲：“檢測到優質宿主！啟動深度綁定程序。”我的防化服下傳來刺痛，楓葉紅斑正順著血管蔓延，而市場穹頂降下無數發光的購物車，每個車籃里都躺著昏迷的顧客，他們的太陽穴處插著同款VR眼鏡，視網膜上閃爍著相同的倒計時——那數字與我鋼筆刻痕里滲出的熒光數字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