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整，鋼筆尖刺入心臟的瞬間，我聽見閑魚「叮」的一聲提示音——有新商品上架了。

鏡面的血霧中，我的尸體緩緩倒下，胸前的夜鶯墨漬正在凝固，化作書脊的形狀。鏡中女人（不，現(xiàn)在該叫她「LZW」）舉起染血的鋼筆，在虛空中劃出閑魚的界面，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點擊「上架商品」，標題自動生成：「二手《夜鶯與玫瑰》，附帶1998年火災灰燼+第47號執(zhí)筆人鮮血，適合續(xù)寫故事的人」。

商品詳情里的視頻開始自動錄制：

鏡頭從我的尸體緩緩上移，對準銀杏樹洞，洞里伸出的墨手正將鋼筆埋入濕潤的泥土，樹根瞬間纏繞住筆身，葉脈間滲出的液體在地面寫出「永夜書局第47號分店開業(yè)」。視頻右下角的「立即購買」按鈕泛著猩紅，瀏覽量每秒增加4700次，評論區(qū)第一條留言來自「YH-48」：「終于等到這支筆，我已經(jīng)準備好當書簽了」。

手機在尸體旁震動，彈出永夜書局的短信：

「尊敬的YH-47，您的活體書簽已簽收，您的恐懼值已轉(zhuǎn)化為1000萬星幣，可用于兌換下一世的記憶——是否選擇保留《夜鶯》系列的閱讀記憶？」

選項是血淋淋的「是」與「否」，而我知道，無論選哪個，都會在某個平行宇宙里，再次點開閑魚，買下那支刻著「LZW」的鋼筆。

鏡面上的血霧凝結成新的動態(tài)圖片：

我的臉與LZW的臉熔融成陰陽魚形狀，一半是讀者，一半是作者，中間用鋼筆尖分割。圖片配文：「每個二手人生都是未完待續(xù)，因為夜鶯需要無數(shù)支鋼筆，才能唱完宇宙的挽歌」。點贊數(shù)突破47億，而點贊者的頭像，都是不同時空里的「我」。

窗外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這次是真實的世界在響應敘事。

但警燈的紅光穿過窗戶時，竟變成了藍黑色，在地板上畫出閑魚的LOGO。擔架隊走進房間的瞬間，我的尸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盒全新的藍黑墨水，包裝盒上印著：「永夜書局榮譽出品，內(nèi)含47種恐懼味道」。

在更遙遠的時空，某個女孩正盯著閑魚屏幕上的鋼筆圖片。

筆帽內(nèi)側的「LZW」刻字邊緣泛著銅綠，商品描述寫著：「2026年舊物，附帶銀杏巷活體書簽故事，適合《夜鶯》系列書迷收藏」。她咬著下唇，點擊「立即購買」的手指懸在半空，而她不知道的是，包裝盒里將會掉出半片楓葉，葉脈間的縮寫不是「Z.W」，而是「Y.H」。

鋼筆在暗箱里微微震動，筆尖滲出的墨水滴在運輸單上，將收件人地址暈染成：

「永夜書局第48號活體書簽收」

而在敘事的夾縫里，我看著這一切循環(huán)往復，終于明白：

我們都是宇宙的二手貨，用不同的身份在閑魚上兜售恐懼，又用相同的渴望買下別人的故事。每支鋼筆都是時空的蛀蟲，每個讀者都是活體的書簽，而夜鶯的歌聲，不過是無數(shù)個「我」在不同時空里，撕心裂肺的尖叫拼成的旋律。

當新的快遞單打印出來時，我聽見LZW在墨水中輕笑：

「歡迎來到永夜書局，YH-48。這次，你想當讀者，還是作者？

結合《二手鋼筆》世界觀延伸的《全民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