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璃睫毛輕顫，一滴淚又落下來，砸在他虎口上，燙得他指尖一縮。

“那世子……還會答應幫我？“

“幫你？“裴硯之冷笑，拇指重重擦過她唇瓣，“溫如璃，你是不是覺得，只要脫了衣裳往我榻上一躺，我就會為你赴湯蹈火？“

她抿唇不語，眼中淚光盈盈，卻倔強地不肯再落。

裴硯之盯著她這副模樣，心頭那股邪火越燒越旺。他想要她，想得發瘋，可他更想要她心甘情愿地給他——不是交易，不是算計，而是真真正正地……愛他。

這個念頭讓他呼吸一窒。

“滾。“他猛地松開她，嗓音嘶啞，“在我查清漕運圖真相之前，別讓我再看見你穿成這樣。“

溫如璃纖指微顫，松開緊攥的錦被，緩緩起身，棉被從她肩頭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她彎腰拾起地上的肚兜，藕荷色的綢緞從指尖垂落，兩根細細的系帶晃了晃，像某種無聲的勾引。

裴硯之喉結滾動，別過臉不去看她。

直到房門輕輕關上，他才一拳砸在案幾上，茶盞震落，碎瓷四濺。

“溫如璃……“他低喃，掌心還殘留著她肌膚的觸感，細膩、溫熱，像上等的絲綢，卻比絲綢更讓人上癮。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中已是一片冷肅。

既然她想要翻案，那他就查給她看。

翌日清晨，演武場。

裴硯之立在演武場上，長劍破空，招式凌厲如電，仿佛要將胸腔里那股無處發泄的燥熱盡數斬碎。汗水順著緊繃的下頜滑落，浸濕了玄色勁裝，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線條。

“世子爺！”裴安匆匆趕來，低聲道，“齊夫人求見。”

裴硯之劍勢一頓，眸色微暗：“讓她等著。”

“可夫人說……”裴安猶豫了一下，“她有要事相商，關于……漕運圖。”

裴硯之收劍入鞘，指節捏得發白。昨夜他明明可以占有她，卻在最后一刻因她一滴淚而潰不成軍。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堂堂鎮北王世子，竟被一個女人的眼淚逼退。

書房內。

溫如璃端坐在案前，一襲素白襦裙，腰間束著淺青絲絳，發間一支白玉簪，干凈得像一捧新雪。見他進來，她抬眸，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卻很快掩去。

“世子。”她起身行禮，聲音輕軟，“昨夜之事……”

“不必再提。”裴硯之冷聲打斷，徑直走到案前坐下，目光掃過她腕間那串佛珠，“證據帶了嗎？”

溫如璃抿唇，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遞到他面前：“這是亡夫留下的另一份名單，上面記錄了當年參與構陷溫家的官員。”

裴硯之接過，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觸感微涼。他展開密函，掃了一眼，眸色漸深：“這些人如今都在朝中擔任要職。”

“是。”溫如璃低聲道，“所以妾身才需要世子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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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燭影搖紅。

裴硯之獨坐案前，指尖輕叩著那封密函，青玉扳指與檀木桌案相擊，發出沉悶的聲響。窗外更漏聲聲，卻掩不住他眼底浮動的暗芒。溫明義——溫如璃那位道貌岸然的二叔，如今溫家的掌權人，正是當年構陷長兄的主謀。若他與齊世瑾勾結......

“世子！“

一道黑影倏然掠入，暗衛單膝跪地時帶起凜冽夜風，燭火猛地一晃。裴硯之抬眼，裴硯之抬眼，見來人袖口暗紋已被夜露浸透。

“齊世瑾昨夜密會溫明義，還有......“暗衛喉結滾動，“三皇子的心腹趙青，在醉月軒天字雅間談了整宿。“

“咔“的一聲，裴硯之手中狼毫應聲而斷。墨汁濺在密函上。

“說了什么？“

暗衛將身子壓得更低：“雅間外守著死士，屬下只聽得'漕運圖'三字......“他頓了頓，“后來溫明義摔了茶盞，隱約有'滅口'二字。“

裴硯之忽然輕笑出聲，難怪齊家急著要溫如璃殉葬——那姑娘若活著，便是懸在他們頭頂的利劍。燭光將他輪廓鍍上金邊，投在墻上的影子卻如擇人而噬的兇獸。

三日后，兵部值房。

裴硯之指尖敲擊著案上密檔，玄色官服襯得眉目愈發冷峻。對面陸明遠搖著鎏金扇，笑得意味深長：“你最近對漕運案這么上心，該不會真被那小寡婦迷了心竅吧？”

“九州漕運關乎邊防糧草。”裴硯之冷眼掃過好友，“查清此案，是為國除奸。”

陸明遠扇尖突然點向某頁：“巧了，這頁記載溫二爺接管漕運后三次修改航線，次次都經三皇子建有別院所在的州縣——多繞三百里路，就為給三殿下送時鮮瓜果？”

裴硯之眸色一凝。三皇子李景琰表面閑云野鶴，實則暗中結黨，若漕運圖泄露與他有關……

“世子。”門外突然傳來通傳，“太子殿下請您過府一敘。”

裴硯之與陸明遠對視一眼。太子裴景昭與三皇子裴景炎勢同水火，此時邀約，必有蹊蹺。

太子府。

裴硯之踏入水榭時，太子裴景昭正倚在闌干邊喂魚。一襲月白錦袍隨風輕揚，腰間玉帶上懸著的羊脂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襯得他眉眼愈發清俊儒雅。

“硯之來了。“太子笑著轉身，指尖還沾著魚食的碎屑，“聽說你近日在查漕運舊案？“

裴硯之單膝跪地，玄色蟒袍下擺鋪展如墨：“殿下明鑒。“

“都是自家人，起來說話。“太子虛扶一把，目光掃過他緊繃的下頜，“三弟前日進宮，向父皇舉薦齊世瑾接管漕運司。“

裴硯之眸色驟冷。齊世瑾若掌漕運，溫如璃翻案將難上加難。他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腰間玉佩，忽然觸到袖中暗袋——那里藏著溫如璃給他的密函，紙張邊緣已被他摩挲得起了毛邊。

他試探性問道：“殿下可知三殿下為何突然對漕運感興趣？“

太子輕笑，折扇“唰“地展開，露出扇面上“靜水流深“四個字：“據本宮的眼線，三弟府上趙青時常與漕運龍頭家主溫明義還有戶部郎中齊世瑾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