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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逢魔難(8)

  • 三尺莫問
  • 毛在水
  • 4075字
  • 2025-06-19 17:42:00

朱英瞳孔驟然縮到了針尖大小,難怪連洞虛期的大能都被困了九百年,因為封魔塔壓根就沒有出路!

“原來如此!”

她還沒動靜,朱慕先很激動的“噌”地站起來,高聲道:“那股預(yù)感,我知道了,從八方死門時就出現(xiàn)的那股預(yù)感,原來是困卦的意思!”

朱菀本來都聽得打起了瞌睡,上下眼皮馬上黏一塊了,被他這一嗓子驚醒,猛地抬起頭,慌里慌張地左右張望:“什么什么?什么怪?”

宋渡雪一把拉住朱慕,將他拽回來:“坐好,別大喊大叫的,對師祖不敬。”又在睡糊涂的朱菀腦門拍了一掌:“你就別瞎操心了,有師祖在,什么妖怪也傷不了我們,睡你的覺。”

朱鈞天瞧了朱慕兩眼:“這位修卜道的小娃娃,莫非也是我朱家的后人?呵呵,當年閭山朱氏最合不來的就是長留山的卜修們,兩派弟子爭斗不斷,多有齟齬,雖說道心之爭,本無高下,只是不想朱氏后人竟然也入了他們的道……真乃造化弄人。”

這下朱英是真心慚愧了,以破道聞名天下的仙門不僅自甘墮落,后代里還出了叛徒,眼下更是丟人丟到了祖宗面前,若她是師祖,非得破口大罵不可。

捂著臉打圓場道:“朱家歸隱已久,家中后輩也都是自己尋找自己的道,只要不入魔道,不會多加管束,他于此道小有所得,便由他去了。”一邊拼命對朱慕揮手,讓他趕緊坐下,別亂說話。

朱慕卻仍舊戳在原地不動,直眉愣眼地問:“長留山,是說無極宮嗎?已經(jīng)沒了。”

朱鈞天似乎也沒想到,怔了一怔:“是么?”

“嗯,”朱慕點點頭,“五百年前滅于門派私仇,山上的十二宮寶殿也被一并放火燒毀,所有卜辭典籍皆毀于一旦。”

朱鈞天沉默下來,良久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談不上快意也談不上悲哀,他沒什么表情,淡淡地說:“也是,他們那一道行至盡頭,必遭天譴,沒有這一遭也會有其他禍事。這樣想來,與我等所求的‘歧途’倒沒什么分別,呵,罷了。”

說完,他似是有些疲憊,站起身來道:“你們進塔以后,一直沒機會好好休息吧,雖說我不介意,但要你們和我這老頭子共處一室,恐怕也睡不安生,里屋有一張床鋪,擠一擠能睡下三四個人,可隨意使用,去吧。”

朱英立馬跟著站了起來,著急道:“可是師祖,您方才說……”

朱鈞天含笑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明日再談,不急于這一時。瞧,你妹妹已經(jīng)坐著睡著了,再不把她弄走,待會怕是要一頭栽進鍋爐里。”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朱英再心急也不能繼續(xù)糾纏了,再次向他道過謝后,抱起呼呼大睡的朱菀進了里屋。一番折騰到現(xiàn)在,幾人都是筋疲力竭,一閉上眼就紛紛墜入夢鄉(xiāng),一個比一個睡得沉。

待到眾人醒轉(zhuǎn),那渾身破爛的劍修顯然沒有照顧孩子的經(jīng)驗,已不見了蹤影,留下幾人大眼瞪小眼,屋里別說飯菜了,連根草都沒有,好在宋渡雪的多寶鐲里不僅有法寶,還有丹藥,辟谷丹雖一粒只有紅豆那么大,但只需服一顆便能精神百倍,三天不渴不餓。

朱家沒有丹修,但朱英聽常在外游歷的二師兄說過,丹修和器修是最搶手的修士,摻了雜質(zhì)的一二品聚氣丹在人間都能賣出天價,比金子還值錢,宋渡雪給的丹藥成色上佳,光聞氣味便覺神清氣爽,朱英悶頭咽了,一句話不敢多問,生怕聽完價錢便沒膽量再吃。

朱菀對這小小一顆丹藥價值幾何一無所知,活像上刑似的,皺著小臉吞了,吐出舌頭:“呸呸呸,苦死了,你家又不缺銀子,怎么連顆糖都不曉得放,還不如劉姨呢。”劉姨乃是鳴玉島上的廚娘,以一手腌咸菜和糖包子在門生之間備受追捧。

宋渡雪嘴角抽了抽:“你當煉丹是燒菜嗎?”

他不說還好,一提起這個,朱菀頓時仰天長嘆:“我好想念爹做的紅燒肉啊。”

宋渡雪涼嗖嗖道:“這里只有妖獸肉,洗凈切碎紅燒了,味道大概也差不多。”

朱菀想起第二層被啃得只剩下骨架的妖龜,干嘔了一聲:“別、別說了,我肚子里沒東西可吐了!”

朱英往里屋的方向望了望:“木頭呢?”

“他啊,正犯病呢,”朱菀一連灌了幾大口熱水,才把苦澀的草藥味沖淡:“掐掐算算了一晚上,好像什么也沒算出來,現(xiàn)在怨氣大得很,見誰瞪誰,英姐姐不用管他,反正他餓不死。”

想到幾人的處境,朱英的神情頓時沉下來,重重心事浮上眉梢。若真像承恩師祖所言,宋渡雪的猜測便坐實了,瀟湘果真不在塔中,有人故意設(shè)了一個局騙他們闖進來。

若真要追根究底,這場局的開端甚至可以一直往前追溯到奉縣鬼王之事上,但只是稍微一想,朱英又覺得不寒而栗。要隨心所欲地操縱人心至此,那得是何等將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間的人?

一個如此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費盡心機地將大事小事都安排周密,把她們引進封魔塔中,又是為了什么?

朱英厭惡這種被人高高在上地擺布的感覺,手臂爬上了一層雞皮疙瘩,但她如今仍然只是一枚無力反抗的棋子,因此也只能順著這種思路,將自己當成一枚棋子。

可是如果這座塔只進不出,那他們就算知道了再多秘密、拿到了再多寶貝,又有什么用?

又或者其實都是她自作多情,這一切全是巧合?是她命中不祥,天生倒霉,注定要害死身邊人而已?

對了,宋渡雪是純陽之體,最適宜學(xué)天絕劍法,而這塔中又恰好有一位修天絕劍法的修士,難道兜這么大個圈子,就是為了讓他修得天絕劍?

宋渡雪感覺臉上黏了一道灼熱的視線,一扭頭,朱英正直勾勾地盯著他。那眼神與其說深情,不如說更像在看一只市場上的兔子,盤算著他究竟幾斤幾兩,實在令人后背發(fā)涼。

脫口問道:“做什么?”

“我在想,”朱英幽幽地回答,“咱們這么倒霉,到底是因為你,還是因為我。”

宋渡雪不知道她在胡言亂語什么,蹙了蹙眉:“什么跟什么,莫名其妙……對了,那位前輩昨日所言,你怎么想?”

朱英收斂了心緒,思忖片刻,正色道:“既然連他都找不到出路,我們自然更無可能,唯一的希望便是如你所說,那個設(shè)局引我們?nèi)胨耍绕鹞覀儙讉€的性命,他費這么大力氣應(yīng)當另有企圖才對。”

“另有企圖?”朱菀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副憨態(tài)可掬的迷茫模樣。

“更加有利可圖的企圖,比如說,”宋渡雪沉吟片刻,指尖輕輕點了點桌板,“讓天下知道封魔塔的存在。”

“但那有一個前提,就是我們得活著出去,不然世人只道我們幾人無故失蹤,不會有人查到山中還有一座被藏起來的上古神器。”他接著又道。

朱英頷首:“沒錯,但是不管是你,我,還是她,顯然都沒有本事打開這座塔的封印,唯一可能的……”

二人對視一眼,齊刷刷地扭過頭,看向門邊一人高的重劍。龍泉好像比先前還要興奮,通體纏繞著閃爍的雷光,噼里啪啦的細小聲響炸個不停。

朱菀跟著他們看過去,恍然大悟:“意思是龍泉能像先前從外面開門一樣,從里面也把門打開?有道理啊,都是同一個神仙留下的法寶嘛!”

“捏造故事的人知道這座塔有去無回,不會讓人將龍泉帶進來,若要說變數(shù),只能是這樣,”朱英卻垂下了眼簾,仿佛沒什么底氣,“只能是這樣了。”

宋渡雪不給她自欺欺人的機會,毫不留情地揭穿:“但若果真如此,那位前輩在塔中待了九百年,他會想不到這一層么?為何他拿到龍泉卻絲毫不關(guān)心,隨手便擺在門口?”

朱菀被他問得一呆:“對哦……”

朱英臉色白了一白,她其實也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只是不敢說出口罷了。

“那我們該怎么辦?”朱菀欲哭無淚道,“我還有好多心愿沒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沒見過,我可不想死在這兒,在這變成鬼都沒人燒紙。”

宋渡雪不答,轉(zhuǎn)頭去看朱英,見她表情猙獰得活像要吃人,話鋒一轉(zhuǎn),居然露出了點促狹的意味:“我這一趟倒是走得挺值,否則都聽不到這種驚世秘辛,你們朱家的祖先可是真夠缺德的,難怪如今家門沒落成這樣,看來是遭了報應(yīng)。”

朱英察覺他話里有話,挑眉道:“什么意思?”

“稍等,容我先問你,”宋渡雪忽然坐端正,清了清嗓子,再抬眼時,投來的目光里暗藏幾分鋒芒:“朱氏真的得到天絕劍的傳承了嗎?天絕劍的道心,你們是不是根本不知道?”

朱英與他對視片刻,在朱菀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宋渡雪“哈”了一聲,往椅背上一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虧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學(xué),差點栽進坑里……偽道心,簡直聳人聽聞,你們朱家人不要命是祖?zhèn)鞯拿矗@三千年里,居然全靠一顆偽道心在修道?”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隱瞞,朱英坦然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之所以必須純陽之體,只是因為不知天絕劍真正的道心,以次充好時,純陽之體最不容易走火入魔而已。”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宋渡雪沉吟片刻,“修道之人走得越遠,道心越要至臻至純,偽道心對練氣筑基來說尚能湊合,但若是修到了化神甚至大乘,那就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琉璃珠子,稍不注意就會把他們炸得魂飛魄散,他們怎會不怕?”

朱菀不明所以:“所以說得通什么?”

“封魔塔不該問世,門中長老豈能不知,卻依舊撒下彌天大謊,謊騙后人前赴后繼地進來送死,圖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冷笑:“只手遮天的老怪物還能圖什么?我猜在這一點上他們沒撒謊,塔頂?shù)臇|西,多半和天絕劍真正的道心有關(guān)。”

朱英渾身一震,差點當場跳起來:“當真?!”

宋渡雪反倒被她驚了,手里的熱茶差點灑出來:“你激動什么?道心又不是掉在地上的銅錢,誰撿到歸誰,都得經(jīng)過千百次的問道與證道,一寸寸打磨方成,就算繼承自師長,也需經(jīng)年累月的研習,才能不偏不倚,否則哪怕差之毫厘都有走火入魔的風險。即便塔頂真有天絕道心,若那么輕易便能取得,那位前輩在塔里待了九百年,不是早該參透了?”

這盆冷水潑下來,朱英立刻啞火了,終于想起來自己連靈臺都毀了,居然還惦記著天絕道心,也不禁暗自發(fā)笑。

又聽宋渡雪道:“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若是你自詡天驕,以繼先圣之遺志、開后世之太平為己任,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踏入這死地,卻發(fā)現(xiàn)不過一場騙局,而始作俑者正是你全心敬重的師長們,塔中百年的累累白骨,只為了填他們那條老不死的求仙道,朱英,你會怎么想?”

怎么想……朱英蹙緊眉頭,抿了抿唇。就算不瘋,至少會恨吧?

她忽然明白了宋渡雪的意思。

自露面以來,承恩師祖的一言一行都很親切,以至于讓她將諸多疑問都暫時拋之腦后,自然而然地將他當作一位溫和的長輩。可他實在太正常了,作為一個在群魔之地孤獨地困了九百年的棄子,簡直正常得有些不大正常。

真有人能萬丈山崩下本心不改、千年孤寂仍處之泰然嗎?

“懂了么?”宋渡雪壓低了聲音,神色復(fù)雜地緩緩道,“那位前輩,可能沒這么簡單。”

朱英尚未回應(yīng),他又聳了聳肩,坐沒坐相地往后倒去:“不過也有好處,既然他有事瞞著我們,就證明他自有考量,只要還有變數(shù),此地就未必是一盤死局……先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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