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真的？”

“哦吼？”

家主，陸中庸和陸凡，三個人的措辭各不相同，但反應應該相差不大。

陸中庸眼中帶著驚喜，關切詢問：“你又有喜了？什么時候的事情？”

王氏表情嬌羞：“才不到兩個月，我前一陣身子不爽利，請了郎中來把脈，才知道已經懷上身孕。”

“原打算過一陣再告訴你的，要不是剛才情急之下，本不想說的。”

陸中庸已經高興的不知道說什么了：“嗐，你真糊涂，這是天大的好事，為什么不說？”

“對了，那郎中可說了，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

沒等王氏回話，家主出言打斷道：“我看你才糊涂！”

“孩兒才剛剛那么一點，怎么看出來男女？”

“況且，既然是我陸家的子孫，男孩女孩又有什么要緊？”

顯然家主的高興程度，不下于陸中庸，他哈哈大笑：

“先祖庇佑，正該我陸家瓜瓞綿綿，蒸蒸日上。”

“先有凡兒在科舉中連戰連捷，如今又有這樣的好消息，真是喜事連連啊。”

接著，他表情一肅，認真說道：“王氏你為我陸家，帶來了貴子閑孫，大功不可抹殺。”

“我決定，等你產下孩兒，不論男女，就把你扶為正室，入我陸家家譜！”

聽到家主這番話，王氏急忙跪在地上，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多謝家主，多謝父親大人。”

多年的二房，熬成正房，其中的酸甜苦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如今夙愿成真，那淚中想必是激動和感慨各半。

陸中庸扶起王氏，一家人和和美美，當即吩咐晚上大擺宴席，好好慶賀一番。

趁著晚飯還有一會，陸凡回到自己的臥室，想要在床上休息一會。

他剛剛閉上眼睛，耳邊傳來一個躡手躡腳的聲音，都不用睜眼睛：

“奉書，你找少爺有事？”

“啊！”小丫鬟還是城府不夠，陸凡閉著眼睛一句話，就把她嚇得驚叫。

“少爺，你不會真的練成蓋世武功了吧？閉著眼睛都能看見？”

陸凡睜開一只眼，言語間有些驕傲：“差不多吧。”

“你一個小丫鬟，居然還懷疑少爺的功力嗎？”

奉書急忙搖頭：“沒有，奉書真的沒有，我知道少爺是文武全才。”

小丫鬟的馬屁，拍到了陸凡的心坎里，他得意地閉上眼睛：

“說吧，小機靈鬼，你有什么事？”

奉書定了定神：“少爺，老爺祝福一會，讓你去學堂一趟，說孟夫子有事找你。”

“我這才剛剛回家，屁股還沒做熱呢，他就得到消息了？”

陸凡無奈，不過卻也不急著動身，好久沒回來了，也好久都沒逗小丫頭了：

“奉書，孟夫子那邊先不著急。你跟少爺說實話，這段時間有沒有在存錢上偷懶啊？”

奉書一聽，當時眼睛就亮起來了，她興致勃勃的從懷中掏出小錢袋，放在陸凡床邊：

“少爺，這回奉書可攢了好多錢，你來看看。”

說著，像獻寶一樣，指著那鼓鼓的小錢袋。

陸凡爬起來，把那脹得像頭小豬一樣的錢袋拿在手中，輕輕捏了捏。

“嚯嚯，還真不少啊。”

“這里面是多少錢？”

奉書背著小手，挺胸抬頭像只驕傲的小公雞：‘里面連銀子和銅錢，一共是四十二兩六錢八分！’

“這么多？”陸凡立刻感覺有些不對，“奉書，你老實說是不是撒謊了？”

“你一個月才多少銀子，就是不吃不喝不用，也絕對攢不了這么多！”

奉書慌了，她急忙結結巴巴解釋：“不是的不是的，這里面有一部分，是老爺聽說夫人有喜了，剛剛賞賜的。”

看著奉書急的小臉通紅，陸凡心底的惡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他拿著錢袋，反復端詳了一會，皺眉對奉書提了個意見：

“本少爺覺得吧，你這個錢袋雖然夠鼓，可是外面光禿禿的，多難看啊。”

“不如，你把自己的名字繡上去，再繡點好看的圖案。”

奉書瞪大眼睛：“少爺，你真這么覺得？可是奉書不會寫自己名字啊。”

“這個容易。”陸凡一骨碌爬起來，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刷刷刷，寫下兩個字。

“喏，這就是你的名字，奉……書……。”

小丫鬟拿著紙，跟著少爺讀了幾遍，兩只眼睛笑成了月牙：

“謝謝少爺，奉書終于認識自己的名字了，等什么時候有空了，我再求長房的姐姐，幫我繡上去。”

陸凡撇著嘴：“奉書，這少爺可就得說你兩句了，錢袋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當然要你自己來繡了，圖案我也想好了，就繡一個大金元寶，你說好不好？”

奉書想起自己那見不得人的女紅，心里有些猶豫，不過既然少爺堅持，她也只好咬著牙同意了。

“反正錢袋是揣在自己身上，別人也看不到，丑就丑點唄。”

和小丫鬟達成了共識，陸凡收拾一番，換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去找孟夫子。

離家這么久，學堂里里外外，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長長的屋檐，朗朗讀書聲，還有那坐在門口，擎著木尺準備掄人的老舉人。

“你，從子曰：學而時習之……開始背。”

“好家伙，我離開這么久，居然還在背這一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陸凡暗暗搖頭，忽然起了搞怪的念頭，走上前站在排尾，把自己當成后進生的一份子。

“啪……啪……啪”

前面背書的，就沒有一個不挨揍，眼看著他們在檐下排成一排被罰站，終于輪到了陸凡。

“你來作一首詩，就以雨天為題。”

孟夫子眼皮也沒抬，默默從身后摸出玄鐵戒尺，在空中揮了兩下，連空氣都在悲鳴。

陸凡一笑，知道老師的用意，那天一首詩沒有寫完，他恐怕一直耿耿于懷。

既然這樣，自己何不成人之美，了卻他的心愿：“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孟夫子表情嚴肅：‘伸出手來。’

“啊？答上來也打啊？”陸凡伸出手，玄鐵戒尺高高掄起，輕輕落下。

“陸凡，你可愿繼承我的衣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