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琉璃巷的藍光
- 正陽收藏局:從救下徐慧真開始
- 淺語音條
- 2565字
- 2025-05-07 00:41:43
博物館的朱漆大門在身后閉合時,蘇浩然掌心的青銅鑰匙突然發燙。系統的藍色光點在視網膜邊緣跳動,像只不安分的靛頦兒,忽上忽下指引著方向。他不得不走走停停,時而仰頭望向飛檐下的銅鈴——那些曾屬于乾隆年間官窯的裝飾物,如今在新時代的陽光里泛著溫潤的光;時而低頭盯著青石板縫里的苔蘚,磚紋間隱約可見“官窯”二字的刻痕,那是琉璃巷作為明清官窯瓷器集散地的古老印記。
琉璃巷的風帶著胡同里特有的煙火氣,混著胭脂香的剎那,蘇浩然撞上了柔軟的屏障。陳雪茹的湖藍旗袍前襟沾著細碎的杭緞線頭,正是她絲綢店新到的料子,領口別著的青玉竹節胸針,恰是修繕《千里江山圖》時他送的答謝禮。這條南北走向的巷子,自明代起便是匠人云集之地,青石板路下埋著萬歷年間的瓷片,墻根處“琉璃巷官窯遺址”的石碑雖已斑駁,卻仍能看出當年“官搭民燒”的盛景。
“蘇老師這是在找什么?”陳雪茹的笑聲像絲綢滑過瓷盤,涂著鳳仙花的指甲輕輕戳了戳他發皺的帆布包,“難不成在躲我送的新襯衫?”她故意忽略胸口的溫熱觸感,腕間的金表在陽光下劃出銀弧——這棟清末民初的兩層小樓,前身正是乾隆朝“景德軒”的駐京辦,如今門楣上“雪茹絲綢店”的匾額,與隔壁“榮寶齋”的老字號招牌相映成趣。
蘇浩然的耳尖發燙,想起修繕室里陳雪茹送來的三匹杭緞,此刻正躺在他宿舍的木箱里,疊得比故宮的古籍還要整齊。“在看些老物件。”他含糊其辭,目光卻被攤位上的青銅鎮紙吸引——系統藍光正以汴京官瓷的冰裂紋路,在鎮紙邊緣流轉。這個擺著破碎瓷片的攤位,恰好位于明代官窯瓷器交易的老地界,攤主瘦高個中年人蹲在祖傳的榆木箱子前,箱底還刻著“乾隆五十年琉璃巷制”的字樣。
“這位大哥的東西看著眼生。”陳雪茹的手指劃過堆在角落的青銅小鼎,漆皮剝落處露出系統標注的藍光——正是他要找的藍色收藏品。她湊近蘇浩然,壓低聲音:“聽牛爺說,這條巷子的磚都是從老窯址挖的,當年嚴嵩的管家常在這兒銷贓。”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耳垂,讓系統光點突然劇烈顫動,他這才注意到攤位上的碎瓷片,竟混著宣德年間的祭紅釉殘片。
蘇浩然定了定神,看見小鼎底足的銘文在視網膜上顯形:「北宋汝窯天青釉鼎(破損度 35%),承載汴京官窯秘火記憶」。琉璃巷在清末曾因“琉璃廠窯變”聞名,地攤上常見的“老窯貨”,多是八國聯軍侵華時從王公府邸流出的,眼前的小鼎,或許正是當年同仁堂夾墻里藏著的“太平年造”官器——李大娘曾說,《千里江山圖》正是從同仁堂老藥鋪的夾墻里發現的。
“二十塊錢全打包。”陳雪茹突然直起腰,從繡花荷包里摸出紙幣,“給我家蘇老師挑幾件擺件。”她故意加重“我家”二字,看著攤主瞪大的眼睛——這個經歷過公私合營的中年人,或許還記得 1951年那場聲勢浩大的“文物歸隊”運動,許多像他這樣的攤販,正是從那時起將祖傳的老物件擺上街頭。
攤主的喉結滾動著:“少說五十,這些可都是從老窯址撿的。”他的目光掃過陳雪茹的金表,像極了范金有盯著糧票時的貪婪,卻沒說破這些“老窯貨”實則是從正陽門改造工程的地基里挖的——那里曾是元代官窯的燒造地,去年出土的瓷片上,還帶著“至正年制”的墨書款。
“親愛的,”陳雪茹突然挽住蘇浩然的手臂,指尖在他掌心輕輕叩擊,“隔壁攤位的哥窯瓷片更干凈。”她轉身時,旗袍開叉露出的小腿讓攤主的眼神發直,卻不知這條巷子的每個磚縫里,都埋著未被發掘的官窯秘辛,“走啦,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蘇浩然被拽著轉身的瞬間,系統藍光突然暴漲。他看見小鼎的藍光正與陳雪茹腕間的金表形成共振——那是正陽門老窯與宮廷貢品的隱秘呼應。正陽門老窯的傳說在琉璃巷流傳百年,據說鄭和下西洋帶回的蘇麻離青料,曾在此燒造出震驚朝野的“寶石紅”,而眼前的小鼎,或許正是解開老窯位置的關鍵。
“等等。”他突然開口,從帆布包摸出修繕時剩下的石青粉末,“這鼎缺的釉色,我能補。”攤主的態度瞬間軟化,盯著石青粉末的眼神像餓漢看見紅燒肉——這種用礦物顏料調和的古法,在“破四舊”后已近乎失傳,只有真正的老匠人,才能看出其中門道。
陳雪茹的手指在蘇浩然掌心輕輕掐了掐,示意他別露鋒芒。但系統的提示已如墨汁在水中暈開:「檢測到北宋官窯關聯物件,修復可解鎖‘火照密語’技能」。他忽然想起石先生說的“修畫如斷案”,便順著攤主的話點頭:“二十塊,我要了。”——這個價格,恰好是 1950年琉璃巷最后一家官窯后人賣出瓷片的行情。
琉璃巷的日頭偏西時,陳雪茹的絲綢店飄出新裁的布料香。二樓的窗臺上,擺著她近年收的老物件:乾隆年間的纏枝蓮紋瓷碗、民國的緙絲繡片,還有塊缺角的“景德軒”老匾額。蘇浩然摸著帆布包里的小鼎,系統藍光已轉化為視網膜上的修復圖譜,那些在修繕室熬出的黑眼圈突然有了意義——琉璃巷的每個攤位,都是時光的碎片,而他手中的小鼎,正是串聯起官窯秘火與新時代的鑰匙。
“蘇老師明日來取衣服?”陳雪茹倚在門框上,夕陽給她的卷發鍍上金邊,“慧真姐今早送了您一罐子醬牛肉,說‘修畫費腦子’。”她故意不提自己熬了整夜的蓮子羹,只讓杭緞的光澤在暮色里流轉,“其實,我更想看您穿新襯衫講《千里江山圖》——就像當年榮寶齋的先生們,在琉璃巷的老槐樹下說瓷論畫。”
巷口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蘇浩然忽然想起快手張的話:“老物件有老物件的脾氣。”掌心的小鼎突然發燙,與青銅鑰匙產生共鳴,讓他看見正陽門老窯的位置——就在陳雪茹絲綢店的地基下,那里曾是明代“琉璃廠窯”的核心區,磚土里埋著的火照(窯溫測量器),正等著他用系統解鎖的技能去喚醒。
告別時,陳雪茹的指尖劃過他帆布包的補丁,那里藏著她送的杭繡帕子。系統的提示悄然浮現,卻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琉璃巷百年的喧囂:清代官窯的烈火、民國文人的雅集、新時代匠人的腳步,都在這條巷子里交織。當蘇浩然的腳步消失在胡同深處,陳雪茹摸著旗袍口袋里的碎瓷片,忽然輕笑——她知道,這個能修復古畫的年輕人,終將解開琉璃巷最深的秘火,而這條見證了無數器物興衰的巷子,也將在他的故事里,續寫新的傳奇。
琉璃巷的燈火次第亮起時,蘇浩然已坐在藏寶室的石壁前。小鼎的藍光映著青銅鑰匙,系統界面終于清晰:「藍色收藏品:北宋官窯天青釉鼎,承載徽宗朝燒造密語,修復后可貫通古今火照之術」。他忽然明白,琉璃巷的每塊青石板、每個攤位、甚至每個偶遇的人,都是歷史的注腳——就像他修復的古畫,終將在時光里成為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梁,而他手中的小鼎,正是打開這座橋梁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