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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家喻戶曉

煤爐的火光在博物館修繕室的窗玻璃上跳動,映得蘇浩然的的確良襯衫泛著暖黃。他握著修復筆的手懸在《千里江山圖》上方,筆尖距離絹帛半寸時,掌心的青銅鑰匙突然傳來細密的震顫——那是系統(tǒng)任務觸發(fā)的信號,像極了正陽門小學下課鈴在神經(jīng)深處的回響。視網(wǎng)膜邊緣泛起極淡的金圈,“修繕傳世之作《千里江山圖》”的信息與畫中石青顏料的熒光完美重合,恍若王希孟的筆鋒穿越八百年,在他視網(wǎng)膜上重新勾勒出少年畫師的銳意,那些被蟲蛀的裂痕在他眼中化作可解的算術題,每道皴法都是需要對齊的公式。

正陽門的晨光裹著煤爐的硫磺味鉆進窗縫,牛爺?shù)镍B籠在槐樹上晃出細碎的響。籠中靛頦兒正啄食著徐慧真送來的熟小米,瓷食罐沿還沾著小酒館的醬牛肉碎屑。李大娘的棉鞋剛踏進胡同,石板路上的積雪就“咯吱”作響,立刻有三五個婆娘圍上來,棉襖上的補丁在晨光里泛著不同的布紋——有陳雪茹送的絲綢邊角,也有徐慧真小酒館的粗布,針腳間還隱約可見“增產(chǎn)節(jié)約”的字樣。“李大姐,蘇老師真在故宮修皇上的畫?”張嬸的聲音里帶著敬畏,她袖口的補丁恰好拼成個“山”字,像極了《千里江山圖》里的峰巒。

“可不是嘛!”李大娘拍著《選民證》封面的小本本,五角星徽章歪向一側,露出底下補了三次的內(nèi)襯,“石先生都說了,蘇老師的筆鋒能接住王希孟的火氣。”她壓低聲音,目光掃過街角范金有的住處,后者正蹲在地上用爐灰掩埋臭雞蛋,搪瓷缸踢得叮當響,“昨兒陳雪茹往蘇老師宿舍送了三匹杭緞,說是給修畫的人‘補補氣血’,慧真那邊更實在,一早熬了牛骨湯,讓我捎給蘇老師——你說這倆女人,較著勁呢。”

胡同深處,范金有的搪瓷缸“當啷”摔在地上。他盯著墻根的臭雞蛋——不知哪個孩子學大人的樣,用草紙包著扔在他門口,蛋液順著磚縫流成歪扭的“蘇”字,凍成冰碴的蛋黃像極了他胸口的街道辦徽章。隔壁傳來徐合生的咳嗽聲,這位曾經(jīng)挺直腰板的小學教師如今佝僂著背,每天清晨都要對著墻根的毛主席像鞠躬三次,鏡片上永遠蒙著層白霧,像極了修繕室里未干的膠礬水。他床頭的搪瓷缸里泡著隔夜的棒子面粥,缸沿刻著“為人民服務”,卻被酸餿味浸得發(fā)暗。

博物館修繕室的煤油燈結著燈花,燈芯“噼啪”爆響,火星濺在蘇浩然的帆布包上,那里裝著從藏寶室?guī)淼拿鞔鷿{糊瓶,瓶蓋上的“盤尼西林”標簽早已磨掉,露出底下系統(tǒng)獎勵的“礦物調(diào)和術”圖譜。他的筆尖終于觸到最后一處金粉隱筆,手腕因長時間懸停而發(fā)抖,卻在接觸絹帛的瞬間,系統(tǒng)灌注的“劈筆皴”技法如皮影戲般在眼瞳里展開,連王希孟當年握筆時虎口的汗?jié)n痕跡都清晰可辨。修復進度條跳至 100%的瞬間,青銅鑰匙突然發(fā)出幾乎不可聞的“咔嗒”,像古籍合頁時的輕響,更像正陽門老窯磚在火中開裂的聲音。

他眼前一陣發(fā)黑,卻在倒下前看見石先生的白胡子在畫案前顫動——老匠人正用放大鏡檢查最后一道皴法,鏡片上反著激動的淚光,手中的竹尺無意識地敲出《千里江山圖》的節(jié)奏。快手張的山東腔混著煤爐的咕嘟聲炸開:“小蘇老師熬了五宿,把千里江山的火氣續(xù)上了!”他袖口的石綠粉末落在蘇浩然的帆布包上,與包里的老窯磚拓片相映成趣,那些系統(tǒng)獎勵的“藍色收藏品信息”正以汴京官瓷的冰裂紋路,在拓片邊緣悄然顯形。

石先生親自給蘇浩然蓋上藍布被,發(fā)現(xiàn)他襯衫口袋里露出半張糧票,正是李大娘給的那半張,邊緣還留著小酒館的油漬——徐慧真總在糧票背面畫小酒壇,說是“看著解饞”。“等小蘇醒了,去職工食堂換碗紅燒肉,”老人對陳雪茹派來送布料的伙計說,“就說故宮的老師傅們湊的糧票——范金有那小子,今兒晌午剛把自己的工作證擦了三遍。”修繕室的空氣里飄著石青與石綠的混合氣息,像極了正陽門胡同里各家各戶熬中藥的味道,帶著歲月沉淀的醇厚,又有新社會的蓬勃。

蘇浩然醒來時,修繕室的煤爐已換成了電爐——這是文物局特批的“先進設備”,金屬表面還帶著新漆的氣味,與他帆布包里的青銅鑰匙形成奇妙的冷熱對比。他摸著饑腸轆轆的肚子走到胡同口,炸醬面的香氣立刻勾住了腳步,那濃郁的醬香里混著正陽門特有的黃土味,像極了他在藏寶室調(diào)配的礦物顏料。“來三碗!”他的聲音驚得掌柜的差點摔了面碗,瓷勺在大鍋里劃出清亮的弧光,面條端上來時,黃瓜絲與豆芽在醬色里浮沉,像極了《千里江山圖》里的江水波紋,系統(tǒng)提示的藍色收藏品信息正以汴京官瓷的紋路在他視網(wǎng)膜上流動,那是比《書生飲酒圖》更高階的存在,或許藏在正陽門某戶人家的夾墻里,等著他用修畫的筆鋒去喚醒。

付賬時,蘇浩然摸到口袋里的青銅鑰匙發(fā)燙,想起藏寶室里的《千里江山圖》殘片——那是修繕時特意留下的,邊緣的蟲洞被他用陳雪茹送的杭繡線補成竹節(jié)形狀,此刻正與系統(tǒng)獎勵產(chǎn)生共鳴。他忽然明白,所謂藍色收藏品,或許就藏在正陽門的老窯深處,那里的磚紋與畫中隱筆的“天下太平”暗合,就像他給學生們講課時,用粉筆在黑板上畫的每一道弧線,都在為某個更大的圖景添磚加瓦。

修繕室的木門“吱呀”推開,石先生的中山裝換了新布,第三顆紐扣終于縫上了——這次用的是陳雪茹送的湖藍線,針腳細密如蘇浩然給學生們抄題時的字跡。老人的白胡子梳得發(fā)亮,別著枚極小的五角星徽章,是李大娘硬塞給他的:“戴著,沾沾正陽門的喜氣。”“小蘇啊,”他的聲音里帶著難得的顫音,“文物局要辦慶功宴......”話音未落,快手張的山東腔從門外傳來,帶著濃濃的酒氣和瓷瓶相碰的脆響:“別墨跡了!老子把故宮的‘乾隆御酒’都順出來了,就等你開瓶呢!”他抱著酒壇進門,袖口還沾著修繕時的石青,像極了從畫中走出的仙人,酒壇封口的紅綢上,赫然印著“為人民服務”。

窗外,陳雪茹的絲綢店掛起了新幡,“慶祝《千里江山圖》修繕成功”的紅綢在風中獵獵作響,與徐慧真小酒館新貼的“蘇老師慶功宴專用”紅紙相映成趣。徐慧真正往保溫桶里裝熱湯,特意多撒了把陳雪茹舍不得用的八角,蒸汽順著門縫鉆進修繕室,混著墨香與酒香,織成一張溫暖的網(wǎng)。她不知道,陳雪茹此刻正在店里對著鏡子調(diào)整旗袍,領口別著枚極小的青玉竹節(jié)胸針——那是蘇浩然修繕時送她的答謝禮,用的正是畫中剝落的石青粉末。

蘇浩然摸著帆布包里的修復工具,忽然聽見遠處胡同里傳來孩子們的笑聲,像極了他課堂上粉筆劃過黑板的“沙沙”響。雪又開始下了,修繕室的電爐“滋滋”作響,映得《千里江山圖》上的峰巒愈發(fā)青翠。他望向畫中隱筆處的“天下太平”,忽然覺得這四個字不再是古人的祈愿,而是此刻正陽門的煤爐、小酒館的熱湯、絲綢店的機杼聲,是牛爺?shù)暮禑煛⒗畲竽锏男”颈尽⑸踔练督鹩蓄澏兜奶麓筛住菬o數(shù)雙手共同托舉的文明傳承,就像他修復的不僅是一幅古畫,更是一個時代對美的執(zhí)著與守望。

當快手張的酒壇在畫案上磕出清響,當石先生用竹尺在宣紙上畫出第一筆慶功宴的請柬,當正陽門的炊煙與博物館的燈火在雪幕中交織,蘇浩然知道,屬于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那些在修繕室度過的日夜,那些與老匠人碰撞出的火花,那些藏在胡同深處的溫暖,都將成為他繼續(xù)前行的底氣——就像《千里江山圖》在絹帛上綿延的峰巒,他的路,正隨著時代的筆鋒,向更廣闊處延伸,而手中的修復筆,終將在時光的絹帛上,畫出屬于這個時代的丹青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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