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的功夫，蕭燁幫韓東錫裝配好了手臂上的弦動裝置，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我把你的射箭模塊重新調了一下，之后弓箭上弦就省力氣了，也能減少一些動能損耗。”

“多謝啊，兄弟。”

韓東錫相當感激，短短一天的功夫已經對蕭燁兄弟相稱。

男人之間往往就是這樣，因為一件小事往往就能變成生死莫逆的至交，這在霓虹都里也不會變。

當然，更重要的是兩人都是社會的底層。

飯桌旁邊，韓東錫的弟弟們已經從冰箱里拿出來了韓式泡菜，甚至在韓東錫的允許下掏出了珍藏許久的兩盒劊子手牌的碎牛肉罐頭。

這種牛肉罐頭里面真牛肉的含量高達30%，對于韓東錫一家來說稱得上是盛宴了。

“雖然我一分多的錢也不會給你，但你們幫了我的忙，留在這里吃頓飯吧。”

韓東錫發出邀請，蕭燁也沒拒絕，唯一擔心的就是白小梓可能吃不飽。

不過白小梓表示無須擔心。

她在短短的功夫里就靠身手征服了韓東錫的弟弟們，一躍成為低齡組的老大姐，正在享受手下們的阿諛奉承，并沒有表現出肚子餓的危機。

“我說啊。”

干完活的蕭燁一邊收拾著工具箱，一邊跟韓東錫閑聊：“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

“工作啊，光靠那份打了對半折的工資養活不起你這幾個弟弟。”

“這我知道。”

韓東錫靠在墻上，一邊擺弄著修好的胳膊一邊說：“我也沒打算一輩子待在那個發霉的站點里，所以我現在在攢錢。”

“打工也好，競技場也好，我也攢錢買一輛自己的貨運車！”

說到這里，韓東錫的眼里透出了一點光亮。

“我要用自己買的車開個貨運點，做的比我那個老板還要大！”

“要是被人找茬，我就投靠機神幫做靠山！“大猩猩”布瑞克、“屠夫”安東尼、“鋸子手”潘森……我要比這些狠人更牛逼，否則對不起我那被人扒皮抽筋的父母！”

說到最后，韓東錫語氣亢奮，忍不住握住拳頭揮起來。

但緊接著，他回到了現實當中，站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廉價出租屋中嘆了口氣。

韓東錫抽了抽嘴角，擺出了一個苦笑對蕭燁問：“你說我是不是太他媽傻逼了？明明都活在霓虹都了，竟然還有這種幼稚的夢想？”

蕭燁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白小梓。

“……沒有，人擁有夢想本來就不算什么罪過，心里存點希望總比沒有好。”

“是么？”

韓東錫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然后推了蕭燁一把：“不說這個了，趕緊來吃飯吧，今天可是有燉碎牛肉！”

“歐耶！吃牛肉咯！”

“東錫哥今天真帥！”

“西八狗崽子，你哥我哪天不帥啊？趕緊吃別廢話！”

“是……”

當天晚上，蕭燁和白小梓在韓東錫家里吃了晚飯，兩人吃的都不多。

晚飯上，蕭燁發現韓東錫最小的弟弟有哮喘，聽說是小時候直接喝了工業區的排污水導致的，換了個廉價呼吸義體也不見好。

于是蕭燁略微修了下義體，讓小孩子好受一些，然后在韓東錫全家感激的告別下離開。

他并沒有多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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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蕭燁想找個大胃王比賽讓白小梓參加。

但遺憾的是，伴隨著大胃王聯賽到了賽季末，舉辦比賽的餐館數量越來越少，最近的離兩人也差了三個街區。

于是蕭燁只能自掏腰包，請白小梓吃了一頓15歐的窮人自助，并且成功在2個小時后被老板趕了出來。

好在白小梓已經吃飽了，和昨天一樣在回到圓蛤街后選了一種口味的飲料美美喝了起來。

坐在椅子上，蕭燁正在算收入。

這是第二天，委托金收入一共是120歐，因為走的是黑網，所以沒有被扣稅。

此外今天支出20歐，因此凈收入100歐，當前總存款595歐，距離5000歐還差四千多歐，而期限還有28天。

不算慢。

蕭燁心里思忖，按照一天100歐的凈收入來算的話，28天后就能有3000歐。

這期間如果白小梓還能贏下一到兩場格斗大賽或者大胃王比賽的話，那么就能攢夠錢。

想到這里，蕭燁心里輕松了一些。

但就在這個時候，手機一聲滴滴傳來了短信。

【蕭燁先生你好，鑒于您已拖欠地名為“卡美洛”汽車旅館的地租費用超20周，現北區地產已將你拉入黑名單并將欠款數額上漲至18000歐，北區地產預計于30天內著手回收財產，如需申訴請撥打電話——】

【很抱歉，您的手機花費已告罄，目前暫停所有消息接收和網絡服務，重啟服務請點擊……】

蕭燁微微握緊了拳頭。

“蕭燁閣下。”

突然白小梓的聲音突然傳來，蕭燁關了電話轉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

白小梓當著蕭燁的面，把冰鎮的飲料貼到了他的臉頰上。

“我靠好冷……你干嘛？”

“總感覺你有點心不在焉的。”

白小梓在蕭燁面前蹲了下來，大腦袋對著蕭燁仰起來，兩只手抱住蕭燁的臉開始揉搓。

“……你到底要幾把干啥？”

蕭燁感受著白小梓手心傳來的溫度，有些無語。

白小梓很是自豪地哼哼：“這叫肌膚傳功！我輩煉體之人的元氣正通過手掌傳遞給你，怎么樣蕭燁閣下，感受到在下強烈的陽剛之氣了嗎？！”

蕭燁不作回答，也可能是槽點太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但他很快就發現，白小梓的神情同樣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

白小梓倒是絲毫不掩飾，老實回答：“當時在小騎士的家里，閣下救治的那個哮喘小孩，我觀察他的肌骨能看出來，他的心肺臟器已經壞死很大一片了，恐怕活不過今年。”

“！”

蕭燁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知為何，蕭燁在心里下意識地相信了白小梓的話，他也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幫忙維修義體的那個孩子。

他大概是韓東錫弟弟當中最小的那個，身子虛弱，看著比較文靜。

吃飯的時候，其他弟弟們都自覺地把難得的牛肉多讓出來一點，然后看著那孩子吃的滿臉笑。

但就是這么短的時間，蕭燁就已經記不住那孩子的臉了。

對蕭燁還說，那孩子只是一個人生中的過客，住在骯臟狹小的貧民窟里，透過某個機會與蕭燁有過一面之緣。

對霓虹都來說，這更是根本不足稱道的小事，遮蔽天穹的公司大廈不會在乎自己排放的污水把一個非法移民的孩子染成黑肺。

但對于韓東錫來說，家人卻是他的全部。

倘若無人相助，那個壯志熊熊、不愿讓出身和過去將自己堵死在下水溝的底層青年，他必然會懷抱著連他自己都認為異想天開的熱烈夢想，和冰冷殘酷的現實迎來一次無法挽回的粉碎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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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霓虹都底層疾病致死率

呼吸道化學損傷——56%

重金屬堆積污染——44%

毒品服用過量——66%

癌癥——21%

寄生蟲感染——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