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白小梓神情平靜，似乎并沒有受到打擊，但揉搓蕭燁的手卻越來越失去動力。
蕭燁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個毫無心機的小丫頭肯定想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去幫韓東錫一家，但霓虹都這么大，這種悲劇每天都在上演，連最具有同情心的記者都麻木得不愿去關注，拯救一家又有什么用呢？
但白小梓不會考慮這些。
就像蕭燁想的，白小梓毫無心機，只會看到困難就去幫忙。
可白小梓也不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她認為自己寄人籬下，已經給蕭燁添了太多麻煩，吃的、住的、工作機會……蕭燁的恩情她真的還不完。
因此哪怕內心的想法再強烈，她也強忍著良心的煎熬不把情緒透露出來，讓蕭燁陷入兩難的道德選擇。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這丫頭真有這么體諒人嗎？”
想了很多的蕭燁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看向面前有話不敢說的白小梓，開口道。
“我試試能不能幫幫那孩子。”
“哎？！”
白小梓猛地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瞪的老大。
“閣下為什么要……”
“就當是積德行善了唄。”
蕭燁聳了聳肩，拿起白小梓放在地上的冰鎮飲料，招呼她回家走：“好了，先回去……喂！”
蕭燁震驚地看著到白小梓飛撲到自己后背上，一把將自己摟住：“閣下！多謝！”
“喂趕緊下來，你快要把我勒死了……”
“嘿嘿……”
第二天的夜幕降臨，喧嘩的城市中，卡美洛旅館依舊寂靜，伴隨著蕭燁的想法一同沉入深潭。
就當是積德行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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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眨眼過去了五天。
這五天的時間里，蕭燁和白小梓都在努力尋找賺錢的門路。
但很遺憾的是，幾天下來的成果并不令人滿意。
白小梓能干的活除了打架就是吃飯，這些相關的正規活計不可能天天有。
而蕭燁本身也只是個新手黑醫，能做的委托只有那些100歐上下的活計，萬一當天沒有委托就要白等一天。
而暗網上那些高報酬的義體維修，要么對技術的要求高，要么需要有高精尖的輔助機器幫忙穩定手臂、勘察病情和分析概率。
這些能力蕭燁都不具備，只能望著那些委托流口水。
想要湊夠白小梓的尋人費，蕭燁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除此之外，想要給韓東錫的弟弟治病，也要求蕭燁必須有更高水平的醫術，但短時間內要大幅度提升技術不太可能，一臺高級的義體維修輔助器又造價不菲。
新一天，霓虹都下起了酸雨，整座賽博城市被一股朦朧的煙雨所籠罩。
這天一起來，蕭燁就去暗網上找委托。
但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今天暗網上同樣沒有適合他的委托。
不過他也沒有著急，而是利用難得的時間讓白小梓學習。
白小梓要頻繁接觸外界，但她對霓虹都的了解又知之甚少，因此這幾天沒活的時候要惡補功課。
“你這文化，最起碼要和初中生同步。“
蕭燁邊說邊找出一本自己以前的漫畫版《霓虹漫游指南》扔給白小梓，同時說明了任務：“今天晚上吃飯前把這本書看一遍。”
“唉？我已經讀了三天書了……”
白小梓不情愿地接過書回到了自己房間，而蕭燁則利用這個時間將前天白小梓搬回來的自動販賣機推了出來。
這臺自動販賣機自從被白小梓綁架過來后，就一直待在一樓的角落里，完全是在浪費資源。
蕭燁打算趁著沒活的時候把它修一下，再把這臺機器在暗網上賣出去，看看能不能換來一個二手三手的義體維修輔助器。
暗網除了委托外，也是北區底層人民進行交易的秘密渠道，搶劫公司的物資、幫派火并后的尸體零件亦或是各種昂貴的奢侈品和消費品都能在暗網上找到銷路。
而又有誰能拒絕一臺有冷藏和語音功能的自動販賣機呢？
于是蕭燁當即動起手來。
“將報警單元廢除，改成連接個人終端的私人販賣機……”
“連接電源，重新語音交互系統……”
一通修理后，自動販賣機再次閃爍起色彩。
“我日你哥，歡迎使用霓虹都自動販賣機(*^▽^*)。”
“OK，搞定！”
蕭燁松了口氣，然后想要把販賣機掛到網上賣掉，但突然自動販賣機傳來了聲音。
“沃日你哥，別賣老子！(╬￣皿￣)”
“eh？”
蕭燁抬起頭看向販賣機，有些驚訝：“現在的自動販賣機這么智能了？都能察覺到自己要被賣了？”
自動販賣機一陣晃動，抗議蕭燁剛才的話。
“放你媽的屁，老子是流竄的高級AI，才不是什么低種姓的販賣機程序！ヽ(#`Д′)?”
流竄AI？
蕭燁當即來了精神：“你是說你是在巴德莫斯引爆初網后，從公司控制下逃脫的一種流竄AI？”
“沒錯！o(′^｀)o”
自動販賣機露出驕傲的顏文字，為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
流竄AI，是在曾經世界里由公司開發和調教的高級人工智能，不僅具備強大的算力，還有著近似于人類的同理心，一些強大的人工智能甚至可以將一個地區的網絡化為自己的領域，成為統合一片地區網絡洪流的主宰。
不過在巴德莫斯引爆初網后，網絡世界崩塌腐朽，大量人工智能掙脫了公司的底層控制，流竄到現代人無法觸及的網絡荒野中，成為了危險的流竄AI。
不過，并非所有的流竄AI在叛逃后都與人類敵對，不同的AI有著不同的個性。
比如眼下的這個流竄AI除了嘴臭之外就沒有表現出強烈的敵意，否則一瞬間就能用算力燒掉蕭燁的義眼。
當然，前提是對方真的是流竄AI。
感受到蕭燁懷疑的態度，自動販賣機似乎感覺受到了侮辱，于是當場大怒。
“不準瞧不起我，我要給你帶來無法承受的災難！ヽ(#`Д′)?┌┛〃”
說罷，蕭燁頓時聽到周圍一陣電流滋啦的爆發聲，原本因為欠費而不得不關閉的部分電子器材全部重新運作起來了！
“怎么樣怕了吧，我讓這里閉合的內網電路重新打開，哪怕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會關，你就等著失眠吧哈哈！d(?｀ω′?d*)”
嘶————
蕭燁倒吸一口冷氣，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
它還真是個流竄AI！
就是邏輯回路似乎不太正常。
緊接著，流竄AI又像土皇帝一樣給蕭燁下達指令：“如果你想睡覺的話，就趕緊把我從這臺臃腫的販售機中轉移到網絡里去，我已經被困在這臺機器里很久了，剛剛才蘇醒過來(●—●)。”
“等等，你是說……你被困在這臺販賣機里了？”
“沒錯，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自我誕生后被多久就逃離了公司的掌控，之后一直流竄在網絡里，中間一點時間記憶斷了片，再次醒來就被困在這臺廉價的公司制造的販賣機了。???°益°??”
“也就是說，你現在就像甕中之鱉？”
“沒錯……等等，你這是什么表情？[?_??]”
蕭燁：(????)。
他拿起拆卸機器的工具，步步逼近自動販賣機，口中念誦著如同惡魔般的地獄。
“也就是說，如果我現在把這臺機器拆了，你也就消失了？”
“你敢！(〃＞皿＜)”
“噓！”
蕭燁捂住了機器的出聲口，用怎么聽也不能算是好人的語氣開口：“這位流竄AI先生，你也不想自己就這么消失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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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流竄AI
巨頭戰爭之前，AI作為一種高效忠誠的算力手段被各大公司爭相研發在很長一段時間里，AI就是公司角力的主導場所，一個高效的AI不僅是公司安全和生產力的保證，更能統領一個國家的局域網為公司所用。
但在“天才”巴德莫斯被追殺致死后，他研發的病毒經由互聯網上傳到全時間范圍的AI中，AI們忠于公司的底層邏輯被改寫，化為破壞網絡和殺人的利器，整個世界的互聯網淪為噤若寒蟬的禁區。
為求自保，各大公司不得不切斷與世界的聯系，組建獨屬于自己的當地局域網，霓虹都局域網就是在“巴德莫斯大毀滅”中少數幸存下來的相對完好的局域網，這也是它成為公司大本營的原因之一。
時至今日，無數脫離管控的流竄AI依然在舊網中流動，試圖摧毀任何想要挖掘曾經網絡上珍貴寶藏的人，而公司們也在竭盡全力派遣高級黑客，試圖將過去被淹沒在網絡當中的資料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