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圣女的故事
- 圣女大人離不開東京玉子燒
- 步入凡間
- 4014字
- 2025-06-11 12:13:06
這一次,快門聲格外的響亮。
也正是這一次,埃莉諾-薇奧萊特通過那黑洞洞的鏡頭,在那一瞬間的反光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由于是從下往上拍攝的極限角度,照片的構(gòu)圖變得非常大膽、出格,以及極其的微妙。純白圣袍那優(yōu)雅圣潔的裙擺,如同綻放的百合,占據(jù)了畫面的大部分,而她的身體則被這個角度拉伸得格外修長、高挑。
這些都還在其次。
最讓她無法接受,因?yàn)檫@個該死的、無禮的、下流的角度,她胸前那因衣袍的貼身剪裁和金色腰帶的束縛而顯得格外飽滿、挺拔的曲線,竟然占據(jù)了整個畫面的上半部分最中心的位置!
那柔和而又驚心動魄的弧度,甚至微微擋住了她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還帶著驚愕和羞澀的紫水晶眼眸,以及光潔的額頭。
神圣的壓迫感?
不!這……這根本就是不知羞恥!這是對圣女這個身份最徹頭徹尾的、最惡意的褻瀆!
一股混雜著極致羞恥和滔天憤怒的炙熱火焰,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瞬間從她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前一刻因?yàn)槲鞘侄Y而帶來的所有感動、因?yàn)榛貞浂a(chǎn)生的些許傷感、因?yàn)樗馁澝蓝械降奶鹈邸?
全都在這一瞬間,被這張“不知廉恥”的照片炸得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這個混蛋!這個變態(tài)!
“馬——可——托——!”
一聲壓抑著極致羞憤、幾乎要沖破房頂?shù)募饨校憦亓苏麄€公寓。
埃莉諾的臉已經(jīng)紅得像一顆熟透了的番茄,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頭頂正在因?yàn)闃O度的憤怒而滋滋地冒著蒸汽。
她猛地一轉(zhuǎn)身,寬大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憤怒的弧線,她甚至顧不上自己還赤著腳。
兩三步?jīng)_到臥室床邊,一把抓起那個柔軟蓬松的枕頭,然后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使出了投擲標(biāo)槍般的氣勢,朝著那個還趴在地上一臉無辜、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的男人,狠狠地砸了過去!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變態(tài)!給我去死吧!”
、在經(jīng)歷了一場堪稱“慘烈”的枕頭大戰(zhàn)后。
無數(shù)潔白的羽毛粘在了天饗真和埃莉諾的頭發(fā)與衣服上。
那場由極致羞憤引發(fā)的戰(zhàn)爭,最終以枕頭壯烈“犧牲”、天饗真高舉雙手狼狽投降而告終。
此刻,埃莉諾-薇奧萊特還穿著那身本該圣潔無瑕、此刻卻沾染了些許“凡塵”羽毛的圣女服,氣鼓鼓地坐在餐桌旁,像一只炸了毛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高貴貓咪。
她緊抿著嘴唇,紫水晶般的眼眸依舊燃燒著未盡的怒火,卻又在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明的復(fù)雜情緒。
她……她好像是做得有點(diǎn)過火了。
畢竟,那個枕頭是無辜的。而且馬可托他,似乎也只是因?yàn)樘^興奮,才做出了那樣不知分寸的舉動。
另一邊,天饗真手拿著吸塵器,他看上去沒有絲毫的不悅。
他一邊打掃,一邊在心里反省。自己確實(shí)是得意忘形了。
埃莉諾看著他那忙碌而略顯笨拙的背影,心中的怒氣,就像被吸塵器吸走的羽毛一樣,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減少了。
她默默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將那件意義非凡的圣女服脫下,用一種近乎于朝圣般的姿態(tài),將其仔細(xì)地疊好,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床頭。
換上那身熟悉的、天饗真為她買的居家便服后,她感覺自己仿佛又從那個高高在上的“圣女”,變回了可以被原諒、也可以原諒別人的、平凡的“埃莉諾”。
等她回來天饗真已經(jīng)打掃完了所有的羽毛,公寓恢復(fù)了原有的整潔。
而廚房里,也適時地飄出了一股熟悉的、溫暖而誘人的香氣。
那是雞蛋、高湯與醬油混合后,在高溫下散發(fā)出的、獨(dú)有的焦香與鮮甜。
“那個……埃莉諾早餐,玉子燒,好了。”
這道菜,埃莉諾幾乎每天早上都在吃。天饗真似乎對日式早餐有著某種固執(zhí)的偏愛,而玉子燒,則是他餐桌上雷打不動的保留項(xiàng)目
然而,今天的這份玉子燒,卻顯得格外不同。
埃莉諾-薇奧萊特拿起筷子,夾起其中一塊。筷子能清晰地感覺到蛋卷的柔軟與彈性。她將它放入口中,溫?zé)岬挠|感瞬間包裹了她的味蕾。
第一口咬下,那口感,松軟、濕潤,又帶著一絲絲的綿密,幾乎不需要怎么咀嚼,就在舌尖上溫柔地化開,順著喉嚨滑入腹中,留下滿口的余香和一股暖洋洋的舒適感。
真好吃……
明明是和往常一模一樣的味道,但今天吃起來,卻感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美味,都要撫慰人心。
她一口接著一口,默默地吃著,沒有說話。整個餐廳里,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和她細(xì)微的咀嚼聲。
天饗真就坐在她的對面,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緊張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看到她沒有拒絕,并且一口氣將整份玉子燒都吃完了,他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終于“撲通”一聲,落回了原處。
吃完了,就代表……氣消了。至少,是消了一大半。
當(dāng)埃莉諾放下筷子,用餐巾紙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后,她終于抬起了那雙美麗的、此刻已經(jīng)褪去了所有怒火、只剩下清澈與平靜的紫水晶眼眸,看向了對面的男人。
沉默了許久,久到天饗真又開始有些坐立不安時,她才用一種比平時要低了八度的聲音,輕聲開口。
“那個……馬可托……”
“在!我在!”天饗真立刻像被點(diǎn)名的士兵一樣,猛地挺直了腰背。
“今天早上……謝謝你。”
“啊?”天饗真愣了一下,他以為她會繼續(xù)追究自己拍照的罪行,卻沒想到等來了一句道謝。
埃莉諾的臉頰,又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可愛的粉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目光落在桌角的木紋上,聲音里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如釋重負(fù)般的輕松。
“我是說……圣女服的事情……謝謝你。我沒想到……我沒想到,在這個世界,我還能有機(jī)會,穿上屬于我自己的衣服。它……它真的很漂亮,比我在神殿穿的那件,還要漂亮。謝謝你……為它付出了那么多。”
她的話語有些顛三-倒四,但其中的真誠與感激,卻毫無保留地傳遞了過來。
對她而言,那件圣女服的意義,早已超越了一件衣服本身。
那是她的身份,是她的過去,是她與那個回不去的故鄉(xiāng)之間,最深刻、最直接的聯(lián)結(jié)。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再次穿上它,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和安心感。
就好像,她不再是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孤獨(dú)的異鄉(xiāng)人,而是一個被眼前這個男人所理解、所接納、所珍視的,獨(dú)一無二的埃莉諾-薇奧萊特。
這份感動,遠(yuǎn)比之前因拍照而生的羞憤,要深刻千百倍。
天饗真聽著她那發(fā)自肺腑的感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也真誠地說道:
“我才應(yīng)該謝謝你,埃莉諾。謝謝你愿意穿上它,讓我看到。說真的,我很高興……能在這個小小的公寓里,親眼看到真正的圣女殿下,是什么樣子。那畫面,比我想象中任何最美的風(fēng)景,都要震撼人心。”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誠懇,主動為自己之前的行為道歉:“所以……對不起。今天早上是我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就……”
聽到他誠懇的道歉,埃莉諾心中最后的那一絲芥蒂,也徹底煙消云散了。她輕輕地?fù)u了搖頭,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再敢那樣,我就……我就用神術(shù)把你變成石頭。”
這句毫無威懾力的威脅,在他聽來,卻如同最動聽的天籟。
兩人相視一笑,之前那場“戰(zhàn)爭”所帶來的陰霾,在這一刻,被清晨的陽光和一頓美味的早餐,徹底驅(qū)散得干干凈凈。公寓里的氣氛,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溫馨與和諧。
天饗真一邊收拾著餐具,一邊狀似不經(jīng)意地,將話題引向了他深思熟慮后的那個新計劃。
“說起來,埃莉諾,”他開口道,“關(guān)于Comiket的事情……”
“Comiket?”埃莉諾-薇奧萊特眨了眨眼,這個詞匯對她來說還有些陌生。
“嗯,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世界上最大的同人志展會。”天饗真解釋道,“我早上看到你穿上圣女服的樣子,突然有了一個新的靈感。”
他將洗好的碗碟放進(jìn)櫥柜,轉(zhuǎn)過身,靠在流理臺上,表情變得認(rèn)真了起來。
“我一開始的想法,只是單純地想讓你作為Coser去參加。因?yàn)槟愕男蜗螅瑢?shí)在是太完美了,簡直就像是從最頂級的奇幻作品里走出來的角色。但是,今天早上我突然覺得……僅僅是這樣,好像有點(diǎn)不夠。”
“不夠?”
“嗯,不夠。”天饗真打了個響指,眼神里閃爍著屬于創(chuàng)作者的、興奮而明亮的光芒,“僅僅讓你去扮演一個‘像圣女的角色’,感覺有點(diǎn)浪費(fèi)了。
這就像是,我們手里有全世界最頂級的、獨(dú)一無二的鉆石,卻只是把它鑲嵌在一個普普通通的鐵戒指上。
我們應(yīng)該……為它量身打造一個最華麗、最匹配它身份的、獨(dú)一無二的皇冠!”
埃莉諾被他這一連串的比喻說得有些云里霧里,但她能感受到他話語中那股強(qiáng)烈的熱情。
天饗真看著她那有些困惑的可愛模樣,終于拋出了自己的核心提議。
“所以,我在想,埃莉諾……我們?yōu)槭裁床桓纱唷阅銥樵停苯觿?chuàng)作一部屬于我們自己的原創(chuàng)作品呢?”
“以……以我為原型?創(chuàng)、創(chuàng)作作品?”埃莉諾-薇奧萊特被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徹底驚到了,她瞪大了那雙美麗的紫水晶眼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天饗真越說越興奮,他從流理臺邊走開,坐回到了埃莉諾的對面,身體微微前傾,像個準(zhǔn)備向客戶展示絕妙企劃案的策劃人。
“我們就以你,圣女埃莉諾-薇奧萊特為主角,創(chuàng)作一部漫畫,一本同人志!然后,在Comiket上,你不再是Coser,而是作為這部作品的‘官方’,是原作者本人親臨現(xiàn)場!你想想看,那該是多么轟動、多么有話題性的事情!”
這個提議,對于埃莉諾-薇奧萊特來說,實(shí)在是太過沖擊了。以自己為原型……創(chuàng)作漫畫?還要……還要去那個叫Comiket的地方,作為“官方”?
她下意識地連連擺手,臉頰因?yàn)榛艔埗鴿q得通紅。
“不……不行不行!這怎么可以!我……我的故事,有什么值得寫的?”她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我今年也才二十歲……在來到這里之前,我的生活……其實(shí)非常、非常的無聊。
除了在修道院里祈禱、學(xué)習(xí)教義、練習(xí)神術(shù),就是參加各種各樣枯燥的儀式……每天都過得一模一樣,根本……根本就沒有什么值得被寫成故事的地方。”
在她的認(rèn)知里,所謂的故事,應(yīng)該是像吟游詩人傳唱的那樣,充滿了屠龍的勇者、睿智的魔法師、以及驚心動魄的冒險。而她自己的人生,在她看來,就像一本被翻過無數(shù)遍的、厚重卻單調(diào)的教典,除了神圣與莊嚴(yán),再無其他。
然而,天饗真聽到她這番充滿自我貶低的言論,卻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溫柔的笑容。
他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對自己過往的經(jīng)歷是何等波瀾壯闊而毫無自覺的、單純得有些可愛的圣女殿下。
“無聊?”他輕聲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然后緩緩地?fù)u了搖頭。
“埃莉諾,”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帶著一種能讓人安定下來的魔力,“或許在你看來,你的生活很單調(diào)。
但是,在我這個異世界的人聽來你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比我讀過的任何一部奇幻小說,都要來得精彩,來得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