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怕不是想讓我下崗哦？
都說急診科多出奇葩患者，可正兒八經來說，李凡從醫這么多年，也沒遇見過這樣喪心病狂的家屬。
“醫生怎么樣......”
老太太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話，即便只聽聲音，也能知道這是個性格強勢且潑辣的人，一直穩如老狗的李凡，徹底聽不下去了。
“你開玩笑呢吧？”
他直接站起身，打斷老太的話。
“不打麻醉怎么做手術？手術疼痛刺激過大很可能引發流產，到時候如果情況嚴重，引起嚴重并發癥，孩子和孕婦一個都保不住！
你們作為家屬，我建議還是多考慮考慮實際情況，別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聽你們這意思，媳婦的命不要了？”
“什么？”
老太婆一愣，怒指著李凡：“你這醫生怎么這么沒禮貌？”
“我只是如實告知。”
李凡被氣得不輕，難得硬氣一回：“手術方案我們會和病人溝通，她有自主選擇的權利，不管怎么樣，手術就必須要麻醉！要不然我們做不了！”
他見過太多次醫療事故了，不知道有多少本該前途無量的醫生，最終都是毀在復雜多變的醫患糾紛里。
不用麻醉？
除非自己傻逼了。
“你！”
老太婆咬牙，氣鼓鼓的拍拍桌子。
李西北在一旁都快要坐不住了，眼神到處打量。
他是一點都聽不得這些東西，就自己這小暴脾氣，能老老實實安靜到現在沒有吱聲，已經很難得了。
不過李凡的表現挺讓人意外，沒想到他還有懟病人家屬的時候？
高建見狀也不由扶額。
很多年前他就見識過李凡的暴脾氣了，一口一個‘你踏馬’說的那叫一個地道，曾經還因為病人跟科里一位副主任動手，最后被全院通報批評。
那干的叫一個驚心動魄。
或許是因為年紀和生活的緣故，李凡原本棱角帶刺的性格已經被徹底磨平，最近幾年變的相當佛系。
換句話來說，就是開始了不思進取的躺平生活。
唉！生活不易！
誰曾經不是個追夢青年呢？
家屬被噎了一句沒有繼續吭氣。
這時李凡轉過頭，拿出了作為上級醫的氣勢：“李醫生，你去跟病人做一下術前談話，有沒有問題？”
李西北整了整思緒，重重點點頭。
“沒問題！”
......
術前準備室。
一位大肚子的年輕女人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正雙手撐在膝蓋上，低頭小聲哭著。
李西北干咳了一聲，“你好，我是急診外科醫生。”
“哦哦，你好你好……”
聞言，女人急忙擦擦眼淚。
“李醫生和麻醉醫生溝通之后決定，用全身麻醉或者半麻......也就是腰麻進行麻醉，這兩種麻醉方式可能都會對胎兒造成影響，但是腰麻的影響相對要小一些，我說的這些，你能理解嗎？”
孕期的女人非常敏感。
李西北只說明了大概的手術方案，沒有提及家屬此刻的態度。
“我聽的明白，可是......”
孕婦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泫然欲泣欲言又止的模樣。
“可是什么？”
李西北沒有出言安慰，繼續按章辦事：“有疑惑可以提出來，手術能不能進行還得你簽字才行。”
“他們說麻醉會影響胎兒，我也在網上查了，好像確實是......”
這傻女人！
李西北皺了下眉，“我明白你的顧慮，醫院尊重患者的個人意愿。”
“真的必須要做了嗎？”
“保守治療的可能性很低。”
李西北耐心解釋：“如果腹腔炎癥繼續加重，到時候你會更被動，而且藥物治療同樣會對胎兒造成影響。”
聞言，女人表情變得遲疑。
無數畫面開始在她腦海中來回翻騰。
在病房，公公婆婆一致要求不能打麻醉，擔心會影響胎兒發育，甚至他們還向醫生提出保小不保大這種過分的想法，而自己的丈夫卻懦弱到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想到這些，她又忍不住抹淚花。
猶豫了片刻后，女人撥通了遠在北方的父母電話。
千里遠嫁，原以為是嫁給了愛情，可婚后的辛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丈夫是個媽寶男，一點主見也沒，公婆更是看不起她娘家，細細算下來，她都快三年沒回家見過父母了。
痛苦，糾結，后悔！
種種情緒交替在女人眼睛里浮現。
許久以后。
手機傳來自動掛斷的通話聲，電話沒有被接通，她深吸一口氣，右手緊緊攥住藍色條紋病號服的一角，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什么，抬起頭看向李西北。
“醫生，我同意你們的方案！”
“不過腰麻的話，術中可能會有點痛，我們只能盡量避免，而且以你目前狀況來看，還是做開刀更好一些。”
“沒事，我不怕疼。”她慘然一笑。
盡管這一家三口的嘴臉那么惡心，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她還做不到那么狠心。
望著女人有些憔悴的臉，李西北默默嘆了口氣。
嫁錯人后悔的就是一輩子啊。
“行吧。”
“那你好好休息。”
“手術時盡量保持心情平靜，這樣對你和胎兒都好。”
簡單交代幾句。
他轉身離開了術前準備室。
......
談話間門口。
李凡已經出來了，越是接近生和死的地方，越是容易見識到人間百態，見識到最原始的善良的惡毒。
這死老太婆太惡心了！
很快，李西北來到近前，李凡還有點驚訝，這么快？
“病人溝通好了？”
“溝通好了，病人同意腰麻。”
李西北心里還有點不是滋味，想了想又問：“那三個畜......咳，病人家屬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管他什么情況，不做麻醉，手術肯定不能進行。”李凡說著擺擺手，臉上表情煩膩膩：“行了，準備準備手術吧！是你來，還是我來？”
李西北聞言不由臉頰抽動，心道這個我能行嗎？
他在系統模擬手術室做過那么多手術，孕期闌尾炎患者真是第一次遇見，他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能搞定。
這特么......
叮！
「評估手術風險是每一位合格醫生的必備修養，做到謹慎細致，將每一臺手術都思量周全，才能讓宿主從醫路走的更穩更遠。
檢測手術難度偏高，系統發布新任務：幫該患者完成闌尾手術。
獎勵：抵扣闌尾手術任務值+3」
？
你踏馬還真會挑時間！
李西北呆了一下。
見他長久不言，李凡也糾結的要命，果然只要是和孕婦沾邊的手術，就沒人愿意主動接手。
這口大鍋終究還是扣向自己了啊！
李凡心里很苦惱。
正當此時，李西北卻忽然開口了：“要不我來試試？李老師您是上級醫，能不能在邊上旁觀指導？”
“嗯？”
李凡臉色一怔，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擺出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
“......也，也不是不可以。”
“能有李老師當上級醫，我真是太幸運了，那我先過去讓病人簽字。”
說完他就顛顛的溜了。
李凡看著那個年輕人溜溜噠噠的往準備室走，不禁搖搖頭。
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呵，年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