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悟舟剛把趙二麻子遞來的銅器清單塞進袖袋，眼前便閃過淡金色的系統光幕。

【叮——檢測宿主推動凡俗與修行融合進度達17%，觸發支線任務：用凡俗技藝改良一件法器。

任務獎勵：一階聚靈陣圖殘卷（可補全引氣期修士靈氣循環）；失敗懲罰：連續七日說西荒方言（含“球勢子”“日怪”等特色詞匯）】

“得，又來活了。”他捏著下巴盯著光幕，指甲蓋兒上的糖霜被體溫融成小水洼。

前兩日剛教完百個凡人搓丹丸，現在又要搞法器改良——系統這是要把他往“凡修橋梁”的道兒上硬推啊。

目光掃過作坊里正在篩藥粉的老周頭，那老頭正舉著宋悟舟改良的竹篩子，篩網細得能漏過丹砂粉卻卡得住雜質。

他忽然想起西市鐵匠鋪前常響的叮叮當當——凡俗打鐵的火候控制、鍛打手法，不正是現成的“技藝”？

“符紋刻印！”宋悟舟拍了下大腿。

尋常法器符紋都是修士用靈筆繪制，可凡人鐵匠敲打的紋路自帶匠氣，若能把符紋融進去......他摸著袖中那方刻壞的符篆，眼里漸漸亮起光。

城東“鐵鑄坊”的門簾被風掀起時，張鐵錘正蹲在炭爐前扇風。

三十來歲的漢子，胳膊粗得像鐵砧，臉上沾著黑灰，手里的鐵錘還滴著鐵水。

聽見響動頭也不抬：“打菜刀的排后邊，打犁頭的明兒來——”

“打把能引靈氣的刀。”宋悟舟踢了踢腳邊的廢鐵，蹲下來和他平視。

張鐵錘的手頓住了。

他緩緩抬頭，黑黢黢的臉上，一雙眼睛亮得像淬過火的鋼。

“修士？”

“散修。”宋悟舟從懷里摸出張引氣符，“張師傅可知這符是怎么來的？畫符的筆要沾靈墨，可您打的鐵器，每道錘印都是力氣堆出來的——要是把符紋刻進鐵里呢？”

他指尖掐訣，引氣符“唰”地燃成青光，然后按在腳邊的鐵片上。

青光亮了一瞬，鐵片竟微微震顫起來，湊近能聽見細若蚊蠅的“嗡嗡”聲。

張鐵錘的喉結動了動。

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輕輕碰了碰那鐵片。

“這......靈氣？”

“您負責鍛形，我來融符。”宋悟舟趁熱打鐵，“就像您打菜刀要分鋼背鐵刃，符紋也得順著鐵器的筋骨走。您說，是百煉鋼好，還是精鐵胚子合適？”

鐵錘“當啷”掉在地上。

張鐵錘突然站起來，震得房梁上的煤灰簌簌往下掉。

“后屋有半車隕鐵。”他扯下臟圍裙往桌上一扔，“先試三火。”

消息傳得比鐵匠鋪的火星還快。

第三日晌午，李三刀帶著三個學徒踹開鐵鑄坊的門時，宋悟舟正蹲在角落給符紋描邊。

李三刀是鐵匠工會副會長，圓滾滾的肚子把腰帶撐得要崩斷，此刻正漲紅了臉拍桌子：“張鐵錘你瘋了？跟修士學妖術？上回王二牛打鐮刀加了銅釘，結果鐮刀崩了！這符紋要是滲進鐵里，哪天砍人砍到一半斷了算誰的？”

張鐵錘頭也不抬地捶打燒紅的鐵胚。

“王二牛那是火候沒到。”他的鐵錘落點極準，“我這刀，百煉過的。”

“你！”李三刀的唾沫星子濺到宋悟舟臉上，“你個散修不安分賣符，跑這兒禍害人？真當我們鐵匠好欺負——”

“李副會長。”宋悟舟慢悠悠擦了把臉，“您上個月找我畫的‘招財符’，貼在鋪子里可還靈？”

李三刀的嘴立刻閉成條縫。

他瞪了張鐵錘一眼，甩袖出門前還不忘喊：“都給我記著！誰幫這倆搞邪門兒鐵器，就別想進工會！”

門剛關上，窗外便閃過道玄色身影。

林無影的聲音像片薄冰，順著窗縫溜進來：“張師傅，聽說符紋會吸鐵器的元氣？我昨日見城南老錢家的鐵鍋，刻了符的地方全銹穿了......”

張鐵錘的鐵錘突然停住。他扭頭看向宋悟舟，眼里有疑慮在打轉。

“老錢家那是用了劣質生鐵鍋。”宋悟舟從袖中摸出塊鐵片，上面歪歪扭扭刻著“火”字符紋，“您看，我用您打的精鐵試了，放了三天連個銹點都沒有。”他頓了頓，又笑，“再說了，要是真崩了，我賠您十車隕鐵——您當我這散修是白混的？”

張鐵錘沉默片刻，突然掄起鐵錘。

“第四火。”他悶聲說，“加三分炭。”

三日后的西市廣場，日頭正毒。

宋悟舟站在臨時搭的木臺上，手里的短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刀身薄如蟬翼，卻能看見細密的紋路在流轉——那是張鐵錘用百煉鋼鍛了七七四十九次，又由宋悟舟連夜刻上的破風符紋。

“諸位看好了！”他扯著嗓子喊，故意學趙大娘的方言，“這刀不沾靈氣能切菜，引了靈氣能劈柴！”

臺下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有挎著藥簍的藥商，有拎著菜籃的婦人，最前排還擠著七八個修士——其中一個腰間掛著守真盟的云紋玉佩，正是林無影。

宋悟舟隨手抄起路邊趙大娘的菜板，上面摞著三寸厚的鐵木。

他手腕輕振，短刃劃出銀弧。

“咔嚓”一聲，鐵木斷成兩截，切口光滑得能照見人影。

“我的個老天爺！”趙大娘踮著腳扒著人堆喊，“比我家那口切了二十年醬菜的菜刀還利！”

“不過是取巧。”林無影往前擠了半步，冷笑，“法器要的是靈氣共鳴，你這刀引氣試試？”

“樂意奉陪。”宋悟舟指尖點在刀脊的符紋上，引氣入體。

短刃“嗡”地發出清鳴，刀身騰起淡青色光霧，連臺上的木桌都被吹得晃了晃。

圍觀人群發出“哦”的驚嘆。

有個穿青衫的年輕修士擠到前面，眼睛發亮：“這刀賣么？我出十塊中品靈石！”

林無影的臉青了又白。

他盯著那刀上流轉的符紋，突然甩袖轉身：“故弄玄虛！”話音未落，卻被身后的人潮擠得一個踉蹌，差點栽進趙大娘的茶桶里。

“林兄慢走！”宋悟舟扯著嗓子喊，“下回想看真本事，提前說一聲——我讓張師傅給您打把刻了‘定身符’的刀，保準您走得穩當！”

臺下哄笑聲中，張鐵錘扛著鐵錘從人堆里擠上來。

他摸了摸短刃的刀背，嘴角難得翹了翹：“宋兄弟，我那半車隕鐵......”

“新道閣的凡人工匠，首月俸祿五塊下品靈石。”宋悟舟拍他肩膀，“往后你打刀，我刻符，再教幾個小徒弟——咱讓全玄洲的鐵匠，都能給法器敲紋路！”

張鐵錘沒說話，只是把鐵錘往臺上一放。

陽光透過人群的縫隙照過來，鐵錘上還沾著未擦凈的鐵屑，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影子。

這時，人群后方傳來嘈雜的詢問聲：“這刀真能刻符？”“十塊靈石太少了，我出十二！”“宋師傅，給我也打一把！”

宋悟舟望著臺下攢動的人頭，又看了看身邊的張鐵錘。

風卷著不知誰的菜葉子飛過，他突然想起系統面板上的任務進度——那行數字，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23%。

“看來......”他摸著下巴笑，“得讓趙二麻子去訂新的隕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