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隱仙奇谷
“老頭，你確定這地方真是什么秘境？“
秦風站在一處毫不起眼的山谷入口，狐疑地打量著四周。參天古木，嶙峋怪石，飛瀑流泉——景色雖美，但與尋常山野并無二致。三個月來，他跟著老酒鬼翻山越嶺，身上的傷早已痊愈，修為也恢復了大半，卻始終沒見著傳說中的“隱仙谷“。
老酒鬼灌了口酒，嘿嘿一笑：“小子，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隱仙谷若這么容易被發(fā)現(xiàn)，早被那些名門正派掘地三尺了。“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古樸的青銅令牌，對著陽光晃了晃。令牌上刻著繁復的云紋，正中一個“隱“字蒼勁有力。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老酒鬼左手持令牌，右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低沉的聲音，令牌漸漸泛起青光，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秦風瞪大眼睛，只見前方的山壁上，竟緩緩浮現(xiàn)出一道半透明的光門！
“這...“秦風喉結滾動，一時語塞。
“別這啊那的，趕緊進去。“老酒鬼一把拽住秦風的衣領，拖著他沖向光門，“門只能維持三息！“
秦風只覺眼前一花，身體像是穿過了一層冰涼的水幕。待視線恢復，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呆住了——
山谷還是那個山谷，卻完全變了模樣。天空呈現(xiàn)出夢幻的淡紫色，幾朵祥云漂浮其間；遠處瀑布不是水流，而是流淌的星光；山谷中央，一株參天古樹直插云霄，樹干上纏繞著金色藤蔓，葉片如同翡翠般晶瑩剔透。
最驚人的是，這里的靈氣濃郁得幾乎肉眼可見，每一次呼吸都讓秦風渾身毛孔舒張，說不出的舒暢。
“這...這才是真正的隱仙谷？“秦風喃喃道。
老酒鬼得意地捋了捋胡子：“怎么樣，沒騙你吧？這地方被上古仙人用大陣遮掩，外人就算站在谷口也發(fā)現(xiàn)不了。只有持令牌者才能開啟入口。“
秦風突然想到什么，皺眉道：“等等，剛才那光門只能維持三息，萬一有人沒及時進來...“
“那就只能在外面喝西北風嘍。“老酒鬼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當年我第一次來，就被師父這么耍過，在谷口等了整整三天。“
秦風嘴角抽搐：“你們這些高人，都喜歡玩這種把戲？“
“這叫考驗心性！“老酒鬼一本正經(jīng)地說，隨即又露出狡黠的笑容，“不過看你這表情，值了！哈哈哈...“
秦風無奈搖頭，這老頑童的性格他早就領教過了。三個月來，老酒鬼時而嚴肅如師，時而頑劣如童，教他功法時一絲不茍，平日里卻變著法子捉弄他。有次半夜在他床上放了條幻化成蛇的藤蔓，嚇得他差點一劍劈了床鋪。
“走吧，帶你去見見咱們隱仙谷的'居民'。“老酒鬼拍拍秦風的肩膀，朝谷中走去。
一路上，秦風見識了各種奇花異草。有會唱歌的七彩蘑菇，有遇到人就害羞蜷縮的含羞樹，還有能噴出香甜霧氣的燈籠花。最神奇的是，這些植物似乎都認識老酒鬼，見他經(jīng)過便搖擺“打招呼“。
“這些都是你種的？“秦風忍不住問。
老酒鬼搖頭：“大部分是谷中原本就有的，我只添了幾樣。隱仙谷存在的時間比修真界七大派加起來還長，據(jù)說是一位上古真仙的別院。“
正說著，前方草叢中突然竄出一道白影，閃電般撲向老酒鬼。
“小心！“秦風下意識拔劍。
“別緊張。“老酒鬼笑著抬手，那白影穩(wěn)穩(wěn)落在他掌心——竟是只通體雪白的小貂，只有巴掌大小，眼睛卻大得出奇，烏溜溜地轉(zhuǎn)著。
“這是雪靈貂，谷中的搗蛋鬼之一。“老酒鬼撓了撓小貂的下巴，它立刻舒服得瞇起眼，“它最愛偷我的酒喝，有次喝醉了，抱著煉丹爐睡了一整天。“
小貂似乎聽懂了，不滿地“吱吱“叫了兩聲，突然跳到秦風肩上，好奇地嗅了嗅他的耳朵。
“看來它喜歡你。“老酒鬼笑道，“這小東西靈性得很，從不親近外人。“
秦風小心翼翼地伸手，小貂竟主動蹭了蹭他的手指，柔軟的毛發(fā)觸感極佳。他忽然想到什么，從懷中掏出一顆堅果——這是他路上撿的，本想當零嘴。
小貂眼睛一亮，兩只小爪子抱住堅果，“咔咔“幾下就啃了個精光，然后意猶未盡地看著秦風。
“沒了。“秦風攤開手。
小貂失望地耷拉下耳朵，突然鉆進秦風衣領，從他內(nèi)袋里又摸出一顆堅果，得意洋洋地啃起來。
“嘿！你這小偷！“秦風又好氣又好笑。
老酒鬼哈哈大笑：“早說了它是搗蛋鬼！不過能被它偷，說明它真把你當自己人了。“
繼續(xù)前行，兩人來到一片開闊地。中央立著一座古樸的茅草屋，屋前放著石桌石凳，旁邊是個小池塘，水面飄著幾朵睡蓮。看似簡樸，卻透著說不出的道韻。
“這就是你的住處？“秦風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會看到什么仙宮神殿。
“怎么，嫌寒酸？“老酒鬼挑眉，“修真之人，講究的是心境，不是排場。那些住金殿玉樓的，有幾個真能得道？“
秦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先休息會兒，我去準備些東西。“老酒鬼說完，轉(zhuǎn)身走向茅屋后的一片竹林。
秦風在石凳上坐下，雪靈貂還賴在他肩上不肯走。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茅屋左側有個奇怪的圓形建筑，像是用某種赤紅色泥土壘成的，頂部有個小煙囪，正冒著淡淡青煙。
好奇心驅(qū)使下，秦風走了過去。靠近后，他聞到一股濃郁的藥香。
“這是...煉丹房？“
建筑沒有門，只有一個圓形入口。秦風彎腰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中央一點火光。
“小子，偷看別人煉丹可不禮貌。“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秦風差點跳起來。只見黑暗中，兩點紅光緩緩亮起，接著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那是個看起來足有幾百歲的老者，盤坐在丹爐前，爐火映照下，面容陰晴不定。
“前輩恕罪！“秦風連忙行禮，“晚輩不知有人在...“
“人？“老者怪笑一聲，“誰說我是人了？“
話音未落，老者的身體突然扭曲變形，眨眼間竟化作一尊三尺高的青銅丹爐！爐身上浮現(xiàn)出一張人臉，正是剛才那老者模樣。
“爐...爐子成精了？！“秦風目瞪口呆。
“沒見識的小子。“丹爐不屑地哼了一聲，“老夫乃上古仙器'玄天鼎'的仿品，在此煉丹三千載，生出靈智有何奇怪？“
秦風定了定神，再次行禮：“是晚輩孤陋寡聞了。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叫我赤陽子就行。“丹爐態(tài)度緩和了些，“你是楚忘憂新收的徒弟？“
“楚忘憂？“秦風一愣，“我?guī)煾附欣暇乒戆 ！?
丹爐發(fā)出“咔咔“怪笑：“那老小子連真名都沒告訴你？楚忘憂，三百年前名震修真界的'醉仙'，后來因為那件事隱退...嘖嘖，看來他還沒準備好告訴你往事啊。“
秦風正想追問，身后傳來老酒鬼的聲音：“赤陽老兒，又在我徒弟面前嚼舌根？“
老酒鬼拎著兩壇酒走來，瞪了丹爐一眼。
“我就隨口一說。“丹爐訕訕道，轉(zhuǎn)向秦風，“小子，有空來陪我聊天，我告訴你這老酒鬼年輕時的糗事...“
“閉嘴吧你！“老酒鬼把一壇酒塞進丹爐的投藥口，“喝你的酒去！“
丹爐滿意地晃了晃，真的開始“喝“起酒來，酒液從投藥口流入，爐火頓時旺了幾分，發(fā)出愉悅的“咕嘟“聲。
老酒鬼拉著秦風走開：“別聽那老爐子胡說八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老酒鬼挺好，聽著親切。“
秦風點點頭，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尊重師父的意愿。
“來，給你看個好東西。“老酒鬼神秘一笑，帶著秦風來到懸崖邊。下方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看什么？“秦風探頭張望。
突然，老酒鬼在他背后一推！
“啊——！“
秦風猝不及防，整個人跌出懸崖，急速下墜！耳邊風聲呼嘯，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身體突然停住了——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
“怎么樣，刺激不？“老酒鬼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秦風抬頭，看到老酒鬼凌空而立，手中捏著法訣，顯然是他施法相救。
“你...你...“秦風又驚又怒，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叫'懸崖考驗'。“老酒鬼慢悠悠地降到他身邊，“修真之路險象環(huán)生，若無直面生死的勇氣，不如趁早回家種地。“
秦風咬牙切齒：“那你倒是提前說一聲啊！“
“說了還叫考驗嗎？“老酒鬼一臉無辜，“再說了，有我在，你死不了。“
秦風剛要反駁，突然注意到四周的云霧開始變幻，竟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小的金色文字，如同活物般游動！
“這是...“
“《大夢心經(jīng)》的基礎口訣。“老酒鬼難得嚴肅起來，“隱仙谷傳承的核心功法。只有在生死之間的大恐懼中，才能看清這些文字。“
秦風仔細辨認，那些金色文字如同有生命般，一個個印入他的腦海。奇妙的是，明明從未見過，他卻能理解其中的含義。
“凝神靜氣，抱元守一...“秦風不自覺地念出聲來。
老酒鬼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竟能直接誦讀？有意思...“
他揮手撤去法術，帶著秦風緩緩上升：“看來你與《大夢心經(jīng)》有緣。此法講究'醉夢紅塵，醒覺太虛'，正適合你這種心思純凈又堅韌的小子。“
回到崖頂，秦風仍沉浸在剛才的感悟中。那些金色文字仿佛刻在了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師父，這《大夢心經(jīng)》...“
“別急，修行要循序漸進。“老酒鬼打斷他，“今天先教你'醉仙三步'，保命用的身法。“
接下來的時間里，老酒鬼演示了一套看似踉蹌實則精妙無比的身法。三步之間，身形飄忽如醉漢，卻暗含天地至理。
“看明白了嗎？“老酒鬼問。
秦風點點頭，又搖搖頭：“看是看明白了，但...“
“試試。“老酒鬼突然一掌拍來。
秦風本能地踏出第一步，身體詭異一扭，竟真的避開了這一掌。老酒鬼眼中精光一閃，變掌為爪，速度更快三分。秦風倉促間踏出第二步，身形如柳絮般飄然后退。
“好！“老酒鬼贊許一聲，第三招已然出手。
這次秦風沒能完全避開，肩膀被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但他不驚反喜——這三步看似簡單，卻蘊含無窮變化，他僅看一遍就能模仿個五六分，已是難得。
“不錯不錯。“老酒鬼滿意地捋著胡子，“當年我學這三步，可是摔了七八個跟頭才入門。“
天色漸暗，師徒二人回到茅屋前。老酒鬼不知從哪變出一桌飯菜，雖不精致，卻香氣撲鼻。
“吃吧，明天開始正式修煉。“老酒鬼給秦風倒了杯酒，“先告訴你，我的訓練方式有點特別，受不了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
秦風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咳嗽連連：“再特別...咳...還能比推下懸崖特別？“
老酒鬼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膽識！“
夜深人靜，秦風躺在臨時搭建的竹床上，望著窗外紫色的星空。三個月前那場滅門慘案仍時常入夢，但此刻，他心中不再只有仇恨與絕望。
“今時萬木焚毀盡，他朝必迎春風起...“秦風輕聲念著祖父的遺言，握緊了胸前的青玉玉佩，“祖父，柳晴兒，等我。我一定會變得足夠強大...“
窗外，雪靈貂悄悄探進頭，看了看熟睡的少年，輕輕“吱“了一聲，蜷縮在他枕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