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的指甲掐進演講臺邊緣時,禮堂石英鐘正指向三點十四分十五秒——圓周率的前六位數字。她盯著臺下烏泱泱的家長,陸燃的靈魂在體內發出惡劣的笑聲。
“下面請年級第一許念分享學習經驗。”班主任的聲音像從深水里傳來。
許念感覺左腿不受控地抖起來,那是陸燃的習慣性動作。她試圖扶正眼鏡,卻摸到空蕩蕩的鼻梁——今早互換時,陸燃故意把她的眼鏡留在了男廁所。
“同學們好。”她聽見自己用陸燃的煙嗓開口,“今天我主要講講…呃…怎么用三角函數打架?”
禮堂死寂的瞬間,許念的余光瞥見母親捏碎了鋼筆。陸燃突然接管聲帶,喉結在她頸間滾動:“開個玩笑,其實是三角函數的實戰應用。”
大屏幕突然亮起監控畫面,上周陸燃用她的身體后空翻躲開教導主任的實況錄像正在循環播放。許念看著“自己”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絕望地發現視頻右上角標注著【拋物線運動研究實例】。
“比如這道題。”陸燃控制她的手指向屏幕,“當初速度v?=5m/s,起跳角θ=45°…”他突然掀開校服露出腹肌,“落地時的動能損耗是多少?”
家長們此起彼伏的驚呼中,許念奪回身體控制權。她抓起激光筆射向投影儀,光束在幕布燒出焦痕:“正確答案是…”
禮堂頂燈突然爆閃,許念在強光中看見陸燃的母親坐在第三排。那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正用口紅在掌心寫公式,鮮紅的∞符號在指縫間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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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臺走廊
許念將陸燃按在消防栓上:“你媽是實驗觀察員?”
陸燃用她的手指卷著發梢:“驚喜嗎?你媽也在監控名單上。”他突然撩開她后頸碎發,“植入芯片的位置,和她當年抱你的手勢完全一致。”
更衣室傳來高跟鞋聲,許念拽著陸燃躲進保潔柜。消毒水氣味刺鼻,他們交疊的呼吸在柜門玻璃上凝成白霧。許母的聲音穿透薄鐵皮:“楊教授,量子糾纏態進展如何?”
“β-內啡肽濃度已達臨界值。”低沉的男聲回應,“只要在家長會制造情緒波動…”
許念的掌心滲出冷汗,陸燃突然咬住她手腕防止出聲。柜外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她透過縫隙看見母親手中的檔案——正是她們出生時的腦電波同步記錄。
“現在動手太早。”許母的翡翠鐲子磕在檔案柜上,“等高考志愿填報那天…”
保潔柜突然震動,陸燃的靈魂開始高頻震顫。許念看著“自己”瞳孔收縮成針尖,草莓糖的甜膩從胃部翻涌而上。當柜門被猛地拉開時,她抱著陸燃撞進成堆的清潔劑里。
“念念?”許母的尖叫刺破耳膜,“你怎么和這種混混…”
許念低頭看著懷中的“自己”,陸燃正用她的臉露出小混混式的壞笑:“阿姨,我們在研究清潔劑的化學反應。”
藍色消毒液在地面蜿蜒成貝塞爾曲線,許念突然揪住陸燃的衣領假哭:“他逼我吃草莓糖!”
這場即興表演讓聞聲而來的家長們集體石化。陸燃的母親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走近,紅唇擦過許念耳垂:“307號實驗體,演技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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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堂洗手間
許念往臉上潑第三捧冷水時,鏡中倒影突然開口:“你睫毛膏暈了。”陸燃用她的手指抹過下眼瞼,“要裝哭就裝到底。”
隔間傳來沖水聲,許念將他推進工具間:“你早知道家長會是陷阱?”
“從看到餐券上的β-內啡肽標志開始。”陸燃掏出印著∞符號的餐券,“今晚的親子晚宴,每道菜都加了料。”
許念的胃部又開始痙攣。她想起母親今早特意準備的維生素片,鋁箔背面似乎有粉色結晶。工具間的紫外線燈突然亮起,他們手臂上的燙傷同時浮現熒光編碼——307與308。
“游戲規則升級了。”陸燃用她的手機拍攝編碼,“當實驗體意識到被觀察,量子態會…”
禮堂突然爆發的掌聲打斷他的話。廣播正在播放領獎音樂:“請許念同學家長上臺接受錦旗!”
許念看著鏡中陸燃的臉,突然扯松領帶:“教你第一課——怎么當優等生家長。”
他們撞開工具間門的瞬間,正撞見兩位母親在臺上對峙。許母手中的錦旗繡著【完美實驗品】,陸母的獎杯刻著【最佳觀測者】。
“我女兒從不用左手寫字。”許母突然舉起陸燃的數學卷,“這個筆跡的握筆角度偏差3.7度。”
陸母的紅指甲劃過許念的脖頸:“我兒子后頸沒有痣。”她突然撕開許念的衣領,“但這個仿生皮膚貼片做工真差。”
禮堂陷入詭異的寂靜,許念感覺體內雙重心跳達到共振頻率。當陸燃的靈魂開始坍縮時,她拽著他撞向消防噴淋頭。暴雨般的水幕中,那些熒光編碼順著水流爬滿整面墻壁,拼成巨大的警告語:【實驗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