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的2B鉛筆在答題卡上戳出凹痕時，教室石英鐘正指向九點十七分——第7個質數時刻。她盯著數學卷最后一道導數題，陸燃的靈魂在胃里翻騰得像被搖晃的可樂罐。

“別動。”她咬住舌尖警告體內躁動的靈魂，“這是考場。”

前排男生突然連打三個噴嚏，許念感覺后頸的監(jiān)測器開始發(fā)燙。當監(jiān)考老師踱步到第三列時，她驚恐地發(fā)現對方耳后閃著β-內啡肽注射器的藍光。

陸燃突然接管右手，鉛筆尖在草稿紙上疾走：【監(jiān)考是觀察員，九點十九分撤離】

許念的余光瞥見走廊閃過防化服人影，冷汗浸透的校服貼在后背。當石英鐘秒針跳過質數刻度時，她與陸燃同時弓起身子——互換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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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十九分整

陸燃在眩暈中睜開眼，視線陡然降低十五公分。他摸著及腰的長發(fā)，發(fā)現正坐在許念的考位上。數學卷上的解題步驟才寫到一半，監(jiān)考老師的手已經按在他肩頭。

“許念同學，卷面很干凈啊。”指甲陷進他鎖骨下的燙傷。

陸燃勾起許念式的乖巧微笑：“在腦內驗算。”他忽然用她的聲線驚呼，“老師您的手表…表盤刻著Σ符號呢！”

趁監(jiān)考縮手的瞬間，他抓起自動鉛筆在卷面狂舞。當防化服破門而入時，整張數學卷已布滿火柴人打仗的涂鴉，壓軸題空白處畫著巨大的中指。

“實驗體308號出現排異反應！”機械音在走廊回蕩。

陸燃踹翻課桌躍上窗臺，百褶裙在警報紅光中綻成戰(zhàn)旗。他對著監(jiān)控鏡頭比口型：【這道題老子十年前就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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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七班考場

許念在陸燃的身體里咳出血腥氣，方才強行中止互換的反噬讓她視線模糊。面前的語文作文題《論自由意志》正在扭曲，她抹掉鼻血，筆尖刺破試卷：

“當你們在試卷上印刷標準答案時，自由就死了。”

監(jiān)考老師的香水味突然濃烈，許念認出這是β-內啡肽中和劑的味道。她佯裝咳嗽伏案，用陸燃的虎口薄繭摩挲桌底——那里有用小刀刻的質數表。

“陸燃，身體不舒服嗎？”涂著紅指甲的手搭上她肩膀。

許念模仿陸燃式壞笑抬頭，正對上母親妝容精致的臉。許母胸針上的∞符號閃著微光，藏在珍珠項鏈里的注射器針頭已經彈出。

“這道作文題…”許母的翡翠鐲子磕在試卷上，“你十二年前就該作答。”

許念突然掀翻課桌，墨水瓶在空中劃出拋物線。她借著混亂沖出后門，卻在樓梯口撞見真正的陸燃——他正用許念的身體跳街舞，百褶裙纏著防化服的輸氧管。

“接住！”陸燃拋來沾血的準考證。

許念凌空抓住這張?zhí)刂瓶ㄆ饘龠吘壴谡菩母畛靓残蝹凇．斞榈卧诜阑嬲稚蠒r，所有觀察員突然僵直如斷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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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通道

陸燃用許念的皮筋扎起長發(fā)：“準考證是電磁脈沖器。”他撕開染血的裙擺包扎她手掌，“你媽在作文題里藏了定位代碼。”

許念看著自己（陸燃）的傷口滲出血珠，突然扯開他衣領。許母的注射器針孔在鎖骨下排成等差數列，最新一個還泛著青紫。

“她們在加速實驗進程。”她蘸血在墻上寫薛定諤方程，“下次互換可能會永久固化。”

警報聲再次逼近，陸燃突然將她按在防火門上。許念的后腦勺磕到緊急按鈕，噴灑而下的滅火泡沫中，他們聽見彼此錯位的心跳奏出質數頻率。

“聽著。”陸燃用她的指尖描摹方程，“等會我引開監(jiān)控，你去破壞主控室…”

許念抹去他臉上的泡沫：“你腿在抖。”

“這是你的身體！”陸燃瞪著她，“今早沒吃降壓藥。”

他們同時愣住。記憶閃回今晨的場景：許母端來的牛奶杯底沉著粉色結晶，陸燃搶過杯子一飲而盡。

防化服的腳步聲已在下一層響起，許念突然咬破陸燃的指尖，在泡沫淹沒的墻面畫出黎曼猜想圖示：“記住這個函數圖像，它能干擾β-內啡肽…”

陸燃的靈魂突然開始高頻震顫，許念在互換前的最后一秒，看見他用自己的臉露出從未有過的驚恐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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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控室

許念撞開密碼門的瞬間，十七年前的監(jiān)控畫面鋪滿整面墻。兩個保溫箱里的嬰兒正隔著玻璃擊掌，她們的手印在量子成像儀上拼成∞符號。

“終于來了。”許母的聲音從擴音器傳來，“這才是你的高考試卷。”

全息投影在空氣中展開，數學卷變成基因編碼圖，作文題化作腦神經拓撲模型。許念看著自己（陸燃）的雙手在鍵盤上自主敲擊，后頸監(jiān)測器突然釋放出強電流。

“別掙扎了。”陸母的紅唇在監(jiān)控畫面翕動，“從你們相擁而降那刻起，命運就已經…”

爆炸聲打斷宣言，陸燃踹開通風管蓋板躍下。他手中的滅火器噴出白霧，在量子計算機陣列上凝成冰霜。許念趁機扯斷后頸芯片，帶血的電極片甩在主控臺。

所有屏幕同時閃爍，1997年的火災影像被替換成考場監(jiān)控——真正的許念正在用陸燃的身體書寫作文，而陸燃操控的許念身體在數學卷上畫出完美的心形線。

“你們算錯了兩件事。”許念咳著血沫微笑，“第一，我們早就不受β-內啡肽控制…”

陸燃接上后半句：“第二，量子糾纏的真正形態(tài)是…”

他們同時按下胸口，被校服遮蓋的燙傷迸發(fā)強光。主控室在劇烈震顫中陷入黑暗，最后熄滅的屏幕上，兩個相擁的人影在火光中坍縮成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