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就見一頭巨龜自漩渦中緩緩探出了腦袋。
這畜牲沒有著急登岸,而是翻動著小眼睛謹慎的環視了一周,見岸上只有狐妖以及一眾奴仆之后,才化作人形自河面上踏波而行。
那一眾奴仆哪里見過這等詭譎手段?
一個個被嚇得魂不附體、戰戰兢兢,口中大呼“有妖怪、有妖怪”,也顧不上保護主人,忙不迭的四散奔逃。
張溫亦混在其中,不過他是裝作一副抽筋的模樣軟倒在地,縱是拼命爬行,但仍被遠遠甩在后方。
那龜妖見狀大笑,大口一張,猛然噴出一股妖氣,打著旋的將一眾奴仆盡數裹挾在內。
只短短幾個呼吸,這些個奴仆便挨個癱倒,盡被迷暈了過去。
龜妖登岸,狐妖細觀之。
卻與印象中那頭妖王的身量氣息完全不同,遂疑問道:“汝是何人?我主何在?”
龜妖道:“吾乃主人駕前護法,奉命來此接收爾等供奉。”
而趴在地上裝昏的張溫聽聞此言,則是悄然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糟了,來的并非正主!”
卻不料一直施法隱形的豬剛鬣與敖真,借著方才人馬噪亂之時,已經悄然摸到了龜妖身后。
見龜妖正欲使攝法收攏起那些個奴仆,正是偷襲的絕佳時機,便霎時間現出身形,各持兵刃朝著龜妖的后背猛擊而去!
張溫有心阻止,卻已為時晚矣。
在二人出手的一瞬間,龜妖也似心有所感,忙閃身躲避。
可豬剛鬣與敖真是何許人也?
本就是有心算無心,再加二人合力、刀叉齊出,縱是那龜妖反應再快,也絕對快不過二人的兵刃!
只聞“叮、當”兩聲巨響,那龜妖遭受重擊,頃刻間便被打趴在地。
豬剛鬣與敖真大喜,連忙上去補刀。
卻不料那龜妖怒吼一聲,渾似沒事人一般,霎時間又翻身而起!
原是這龜妖雖法力不濟,但天賦異稟,身上甲殼堅硬無比,縱是刀劍加身也只作等閑。
此番情景,將二人唬得一愣。
而那龜妖已然怒極,轉身后自腰間摸出兩柄金瓜錘當頭就打!
豬剛鬣不閃不避,提刀架住,喝罵道:“小小河鱉,仗著一身龜甲也敢賣弄!”
敖真亦使三股叉撥開金瓜錘,將身一擰,復提叉猛刺龜妖肋下。
那龜妖頓覺兩股大力自腕上傳來,面色驟然一變。
又見三股叉泛著冷光倏然而至,更是大驚失色,連忙舞動金瓜錘,“當啷”一聲將三股叉磕開。
可此舉正如飲鴆止渴。
雖磕開了叉子,但豬剛鬣的大刀再無鉗制,瞬間便朝其脖頸上抹去。
電光火石之間,龜妖猛然縮頭,險而又險的避過這刀。
卻不料敖真冷笑一聲,借勢使了個回馬槍,登時便扎在了龜妖的腹上。
那龜妖頭在甲內,目不能視,吃痛之下只得再次將頭伸出,并亂舞雙錘以作抵擋。
而豬剛鬣等的就是此刻。
這邊龜妖剛剛探出頭,那邊豬剛鬣的刀鋒便已臨近。
勢大力沉,只為斬首!
敖真亦操叉再刺,目標仍是龜妖胸腹。
那龜妖被唬得心驚膽戰,一雙小眼睛瞪得溜圓,無計可施之下,只能倉惶轉身,欲以背上甲殼來生受!
此時,張溫早已起身。
龜妖轉身之后,正好與張溫打了個照面。
只見張溫手持發瘟匣,心念一動便將芥子瘟蟲盡數放出。
與此同時,豬、敖二人的兵刃也再次打在了龜妖的龜殼之上。
磅礴巨力,霎時間將他震得五臟亂顫、頭暈眼花,張口便噴出一股鮮血。
如此良機,張溫自然不會錯過。
近三千粒芥子瘟蟲便毫無阻礙的從口而入,瞬間侵入了龜妖的五臟之中。
龜妖更覺體內煎熬難耐,一時之間頭發昏、腦發脹,肌無力、眼無神,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心中更是生不出絲毫戰意。
聞得身后二人又將攻來,龜妖心中發苦,卻只能強打精神,勉強拖動身軀,欲往河中逃竄。
敖真見狀,閃身騰挪便至其身前,提三股叉迎頭便刺。
豬剛鬣亦緊隨其后,揮舞大刀專往他的雙腿之上攻去。
此時此刻,這龜妖真個是前無退路、后有追兵,上天無路、入地無方。
不得已,他只能仰天怒吼一聲,強打精神現出本相,試圖以原身之糙皮厚甲來覓些生機。
一瞬間,這廝便化作一數丈大小的巨龜現于眾人眼前。
只見那巨龜:
四肢粗如柱,周身團紋簇。
脖頸似蛇盤,背甲遮天幕。
生來年壽足,曾閱山河枯。
本是祥瑞相,蹭蹬成妖族。
豬剛鬣止住身形,喜道:“觀其背甲之紋,此龜該有數千年壽數,食之必然大補!”
又對敖真笑道:“賢弟,你可現出原身,與他作個‘龜蛇盤結’之相,教俺老豬觀賞觀賞!”
敖真怒道:“兄長莫要辱我,我乃蛟龍,怎做蛇相?
倒是兄長一貫牙口好,可現出原身咬他一咬,教愚弟看看到底是兄長的牙利,還是這廝的甲堅!”
張溫無語,正打著架呢,這二人又斗上嘴了。
遂呵斥道:“休要耍嘴弄貧,快快將他擒下,要留活口!”
二從人趕忙收聲,個個牟足氣力欺身上前,這個用刀砍,那個用叉刺,叮叮咣咣,打得好不熱鬧。
而那巨龜現出原身后更是皮糙肉厚,一邊縮頭裹足硬扛著二人的進攻,一邊強提力氣緩緩向水邊挪去。
二人見久攻無果,便一同現出原身,試圖先打爛巨龜的甲殼。
只見豬剛鬣便使獠牙猛拱,敖真亦用獨角狂頂,如此嘗試幾次,始終無法攻破龜殼。
緊接著,豬剛鬣發狠,噴出妖風將巨龜掀翻在地。
敖真亦用獨角放出閃電,隆隆劈在巨龜身上。
可那巨龜只是滾蕩幾圈、顫抖幾下,似乎依舊是不痛不癢。
豬剛鬣見狀急道:“這廝皮糙肉厚、甲殼堅硬,我等敗之易、傷之難。
如此一味龜縮,不知何時才能敲爛他的甲殼,倒平白教我等多費好些力氣。”
敖真忙問道:“兄長可有良策?”
豬剛鬣思忖道:“我曾見魚鷹捕龜,往往先將其帶至高空,再將其摔在石頭之上。
如此數次,龜甲自裂,可食其肉。
不如我二人也學一學那魚鷹,合力將其帶到高空摔下?”
敖真當即喜道:“此法甚妙,可行!”
說罷,二人便合力抬住巨龜,駕風直入云端,瞄著數里外的巨石將其狠狠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