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漁夫奉上朝食。
飯畢,又問張溫有何打算。
張溫昨夜已有腹稿,遂道:“瘟災將至,恐生大亂,當去偃侯府告知。”
偃候便是桐國之主。
張溫雖有治瘟治疫的妙手,但憑他一己之力,已是無法阻擋這場橫禍的到來。
此間人的體質又不如傲來國之民,一旦瘟災爆發,不知會有多少人因此喪命。
所以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求助于當地的政治機構。
隨后,張溫問清了偃侯府的位置,拒絕了漁夫的隨行,帶二從人使神行法,匆匆趕到了偃侯府外。
守門衛士見三人行色匆匆,言稱有大事求見偃候,趕忙入內通報。
少頃,三人便在一庶常吉士的帶領下,見到了掌管民生的桐國司徒。
司徒見三人雖氣質不凡,但一身打扮卻似平民,頓時便有些不喜。
隨后又問張溫名諱籍貫,得知是一遠來的游方醫工,心中更增不屑。
這司徒微不可察的撇撇嘴,有些不耐煩的詢問起張溫的來意。
張溫趕忙實言相告,言說瘟災將至,望偃侯府早做準備云云。
誰知那司徒呵呵冷笑道:“此乃妖言惑眾之徒也。”,立時教左右將張溫三人拿下。
豬剛鬣登時大怒道:“你這廝好不知事!我等好意趕來提醒,你卻如此相待!”
隨即鼓嘴一吹,屋內立生一股狂風,霎時間將圍攏而來的兵卒盡皆刮倒。
敖真則欺身上前,一把薅住那司徒的脖頸,只消微微用力,此人即刻死也!
司徒未料到這三人竟有如此手段,頓時大驚失色,急欲呼救。
卻見張溫屈指一彈,將一粒瘟蟲打入此人體內,這司徒頓時便骨軟筋麻,再生不出一絲力氣。
敖真松手,他便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張溫冷聲道:“愚夫!大禍臨頭還不自知,恐你悔之晚矣!”
說罷,大手一揮,帶著二人從轉身就走。
路上,敖真問道:“先生,既然這司徒不信,為何不再找偃候相告?”
張溫道:“俗話說,送上門的不是買賣。
我等已然惡了這廝,再見偃候也難取信,說不定還要生出更大的是非。
與其在此跟這等愚夫浪費唇舌,不如盡早歸去救人。”
敖真了然點頭。
豬剛鬣則是憤憤道:“真是窩囊!
我等好意來此提點,不說好酒好肉的招待,竟還將我等當成行騙之人!
要俺老豬說,這等不識抬舉、有眼無珠的蠢貨,就該打殺了了事!”
張溫知道這廝說的是氣話,也不與他計較,遂調笑道:“言之有理,若世人都有你這般肚量,天下將再無蠢人矣!”
敖真聞言頓時哈哈大笑,惹得豬剛鬣吭哧吭哧的怒目相視。
不多久,三人返回漁夫家中。
還未歇上片刻,便聞外間傳來急促的叫門聲。
漁夫甫一開門,就見十余人扶老攜幼,噗噗通通的跪在了門口。
漁夫大驚,忙問眾人何意。
領頭的男子當即垂淚拜道:“君子勿怪,我等乃是城外來的病人,今早聽友人說有神醫在此,特意趕來求診!”
漁夫聞言,即刻退至門后掩住口鼻,遠遠喊道:“爾等快起,神醫確在我處,我這就去叫!”
話畢,忙小跑進屋將此事告知張溫。
張溫出門,掃眼一看,遂知這些人皆是被傳染了瘟疫,也不教進門,即刻在門口放瘟蟲救治。
須臾,眾人病態盡去,個個喜極而泣,交口贊曰“活神仙”!
隨后,又紛紛奉上貝幣若干,望神仙笑納。
張溫婉拒,吩咐道:“爾等回去后可大肆宣揚,教更多病患知曉。
能走動者白日來此間尋我,不能走動者可教人捎信,我晚間自去。”
眾人應下,再三拜謝后離去。
而后,張溫自漁夫家中搬出一張木幾放在巷口。
又教敖真去扯了一大塊麻布,寫上一個大大的“醫”字,用竹竿綁了,插在木幾旁邊。
自己則褪去麻衣,換上揚靈公所贈的一身行頭,端坐在木幾之后。
有路人見此奇之,近前詳詢。
得知張溫僅是一醫工,更驚嘆道:“如此豐姿,僅一醫工爾?
便說是王侯之種我也信服!”
張溫搖頭失笑,風度更加翩翩。
湊熱鬧是人的天性,張溫如此打扮不是為了賣弄,而是為了吸引更多人前來。
若是尋常醫者,最怕病人聚堆,萬不敢行此舉動。
可張溫卻沒這些顧慮,來的人越多,他的效率反而越高。
商周時期民風開放,不拘男女皆可自由出門行走。
是以,張溫如此扮相,更是吸引了諸多女子的目光。
大膽些的女子忙去呼朋喚友、聚眾圍觀,膽小些的女子則羞羞怯怯的遠遠觀望。
很快,人越聚越多。
紛紛亂亂、嘈嘈雜雜。
張溫也沒想到“出賣色相”竟然這般好用,頓時有些無語。
豬剛鬣撇嘴道:“這些個女子也不知羞,眼珠子都快掉到先生身上了。”
敖真笑道:“但凡你有先生一半俊朗,也不至于在此說些風涼話。”
豬剛鬣羞惱道:“你好看,你好看!獨角泥鰍青皮怪!”
敖真也不生氣,大笑道:“先生曾說過:‘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豬剛鬣氣極,欲追打之,張溫喝止道:“你們兩個消停一些吧!”,二人方才結束了胡鬧。
隨后,張溫教豬剛鬣去疏散人群、把持秩序,又差敖真攜瘟蟲遍行人群之中。
但有身染瘟疫者,瘟蟲自動入體,頃刻之間盡除病灶,無一缺漏。
這些人中本就有慕名前來求醫的,但苦于人多,一直擠不到張溫身前,心中正自苦惱。
可是僅在此間站立片刻后,便覺身爽氣清,似乎病癥全無,心下登時又驚又喜。
“這哪是醫工啊,簡直就是活神仙!”
顯然,發現此事的不止一二人。
很快,這種呼聲便越來越高!
漁夫家所在之處,本就是人口密度極高的“貧民區”,隨著這些人的口口相傳,張溫“神醫”、“美男子、豐姿容”的名號亦越傳越響。
以至于周遭方圓十余里的民眾幾乎盡知張溫大名,不管有病無病、是男是女,但凡得閑時皆紛紛趕來,欲一觀張溫真容。